第二十五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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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沈墨翎既然能善用谣言,那我们也自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让展翼翔出面解释明显不会有什么用,相反的,只会越解释越糟糕。所以,想要缓和这局势,必须用事实让百姓脑中的想法有所改观。

    展翼翔不知道群众效应没关系,我知道;展翼翔不懂得怀柔政策没关系,我来懂。

    我和展遥的脚程都很快,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展翼翔的书房。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展翼翔紧锁眉头的样子,看到我们,他眉毛皱得更紧,不冷不热道,“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当然是替展大将军来分忧啊。”看到他苦恼的样子我就没由来地会感到高兴,不得不承认自己某些地方还是相当幼稚的,“展大将军不欢迎吗?”

    展翼翔锐利地扫了我一眼,并未跟我计较称呼上的问题,只冷冷抛下一句,“你想说什么?”

    在我的认知里,想要做一个皇帝,做一个有所作为的皇帝,必须狡黠如狐并且凶狠如狮。可是,展翼翔他具备了后者却没有前者的特质,这也正是他输给沈墨翎的地方。

    “我知道现在的局面很让你头疼,你应该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谣言就能造成这样大的后果吧?”我的目光和表情都是懒洋洋的,说话的语气甚至还带有一份隐隐的幸灾乐祸,直接开门见山道,“展翼翔,我脑子里正好有个办法可以缓和一下这局面,也可以适当挽回你已然臭名远播的声誉,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采用。”

    “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展翼翔明显不信我会突然站他这边,微挑眉角地望过来。

    我耸耸肩,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我只是想说,你可以试着放低一下姿态……”

    “对沈家放低姿态?”展翼翔容色清冷,身子往后一倚,双手交叉,“玥儿,你觉得我放低姿态后沈家就会简单相信,甚至解除戒心?”

    “怎么可能?我从来就没想过沈家会放弃对付你!”眨了眨眼,我笑容嘲讽,“手握大权,而且还是最为重要的兵权,再加上你的个性为人……呵,哪个做皇帝的会对你放心?我说的放低姿态当然是指对百姓作个交代!”

    “……”

    我来这间书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是和展翼翔来叙叙父女之情的,十七年的时间,只是让我跟他的关系越来越不和谐,越来越陷入僵局,每一次来,讨论的东西都是那么令人不愉快,冰冷的谈话根本不像父女之间的关系。

    “展翼翔,你的眼睛就只注意敌人吗?你就只注意沈家只注意锊王吗?”我认真地望着他,“你从来没有注意过在民众间的声望吗?”

    “……没有。”展翼翔的眸光瞬间一黯,撇开脑袋望向远方,“一直都过着带兵打仗的生活,在我眼里,最关心和最重视的,从来就是军心。”

    在这样的社会里,这样皇权至上的社会里,又有多少人会去关心百姓的生活,关心百姓的想法,打天下靠军心,治天下靠官员,在统治者眼里,百姓唯一的作用就是赋税吧?即使是沈墨翎,他想到的也只是利用百姓去打击对手。

    虽然,我很没资格说这些话,可是,不具备民心的人永远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第一次看到展翼翔这样的神情,看来他真是给逼急了。或者,沈墨翎就是故意想逼急展翼翔,看看他会做出什么叛乱的动作,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除掉他。

    最原始的展翼翔就是一个万分危险的人,手握兵权的他更是加倍的危险,看来,沈墨翎还真是喜欢做刺激的事情啊。

    “展翼翔,趁着沈家还未逼出你手中的兵权,你不如立刻请旨去驻守边疆。”我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这两天精神不太好,“你在那个地方待了十二年,也应该很熟悉了。远离权力集中混乱的京城,也就远离了那些麻烦。”

    “你觉得皇上会准吗?”展翼翔撇嘴冷笑,“他们怎么可能不趁现在这个机会夺下我手里的兵权?这样的机会可是太难得了!”

    “皇上应该还不会想罢你的权,毕竟还要靠你去牵制沈墨翎。”我稍稍想了会儿,继续道,“皇上会想压制你,可是不会除掉你。如果没有了你,朝廷中又有谁可以跟沈墨翎分庭抗礼呢?所以,趁现在去边疆我觉得是上上之策。”

    “玥儿,你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展翼翔的眼神深邃起来,周身散出的气息如野兽一般地具有侵略性,“你特地跑到这儿来只是为了说这么几句话?而且,这应该不是你嘴里的办法吧?只是这样并不能挽回多大的局面,赢回多大的声望,不是吗?”

    “我想说的办法当然不是这些。”慢条斯理地摇头,我口气平淡得像谈论天气一般,“我想说的是,为了挽回你在他人眼中负心薄幸的形象,你可以考虑立刻进行剃度,发誓归依佛门。”停下声音,果然看见展翼翔趸紧了眉头,我嘲讽地撇起嘴角,把话接着说下去,“若是这样的话,皇上必定会挽留你,以退为进,也可适当减少皇上对你的疑心。毕竟,皇上最忌讳的人不是你展翼翔。然后,为了牵制住沈墨翎,皇上绝不会让你去做和尚,放任你的离开。这个时候,你再提出自愿驻守边疆,并且承诺永不回京,如此,也就杜绝了旁人对你的怀疑。”一口气连着说完了这一大堆话,我唇畔浮现一抹轻笑,“展翼翔,这些事做下来,一则体现了你对娘的忠贞,同时也能让别人知道其实你展翼翔根本就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你觉得怎么样?”

    “……”屋内沉默了好半晌,在沉闷的空气持续好久之后,展翼翔忽然苦涩地笑了出来,目光复杂,“玥儿,其实你是真心希望我出家的,对不对?你是真的想让我对琦瑾的死付出点代价的,对不对?”

    “对,只可惜现在让你去做和尚的话,就便宜了沈墨翎。”我坦白承认,说话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你觉得我说的办法怎么样?赞同还是反对?”

    “玥儿,你让我承诺永不回京,表面上看去是想稳定人心,其实,你也想同时杜绝我抢那位子的机会,你希望的其实和皇上一样,就是用我来牵制住沈墨翎。”展翼翔嘴角的笑容更为苦涩,直直地盯住我,“你希望看到我和沈墨翎两败俱伤的样子?”

    “……”我盯住他,不说话。

    “呵呵,到底是我展翼翔的女儿。”他又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抬头大笑,猖狂肆意,好半晌他停下笑声,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玥儿,我同意,你这个办法的确不错。”

    展翼翔从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如同野生动物,“办法不错,只不过,结局是否如你所愿就难说了。”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怪异,各人都不再说话,展翼翔的目光向遥站着的位置射去,像刀剑般直刺灵魂,毫不留情。展遥抬高了眼轻轻一瞥,淡然无波,很快又转过了头,如视无物,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他只是站在那边单纯地等我罢了。

    呵,实在忍不住想笑,小时候的他会因按奈不住而去挑衅展翼翔,现在的他虽然内敛,可这种态度应该更挑衅人吧!

    果然,展翼翔的黑眸眯了一眯,话是对我说的,可双眼却望着展遥,“玥儿,不论我离不离开京城,以沈墨翎的为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展家,他是那种斩草要除根的类型。那么,你们留在这里就必定会和他扛上。”顿了一顿,展翼翔又坐回椅子,全身给人的感觉蓄势待发,他把目光缓缓转到我脸上,嘴角笑意若隐若现,“玥儿,你想亲自动手整垮沈墨翎吗?”

    我挑了挑眉,静默地望着他。

    展翼翔斜倚着身子,又开口道,“只要我手上还握有兵权,无论我人是否在京城,都可对沈墨翎造成一定的影响,你想利用这一点作为对抗沈墨翎的本钱吗?”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我神色淡漠,满脸不以为意,“况且,我若真跟沈墨翎扛上了,你也只会觉得高兴,不是吗?”

    “呵呵,我关心的不是这点。”展翼翔的神情中添上一份邪肆,语速极慢地轻声道,“你明显不想让我和沈墨翎中的任何一方赢,那么,在这场争斗中,你又想要谁得利呢?”盯住我的双眼,他语速愈慢,“玥儿,你这么辛苦地想办法稳住展家的局势,这么努力地想打垮沈墨翎……或者,你是希望最后那个位子由他来坐?”

    长指一伸,直指展遥。

    我愣了愣,眸光不由自主地望着展遥,他面无表情地倚靠在墙上,见着我的视线后神色瞬间温柔了些,然后移开目光,不对展翼翔的言谈作出任何反驳,亦不给任何回应。

    我轻声一笑,“展大将军,这种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心里怎么想应该与你无关吧。”眼眸半阖,我想了想又道,“不过,你若真的好奇的话,我也可以在这里给你个保证。我保证,只有哥哥不可能,我从没想过要和哥哥跟你们抢什么东西!”

    “好了,话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不等展翼翔再说什么,我干脆地转身,偕同展遥往外走去,跨出书房的时候还不忘关上门,彻底隔绝了展翼翔探究的目光。

    外头的空气比书房里要清新多了,再望望远处的美景,不自觉地就心旷神怡起来。在和展遥一起走的时候,他仍然保持着沉默。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我狐疑地斜眼瞥去,正巧被他抓住了视线。展遥的面颊染上一份笑意,微不可见,“玥儿,你先到我房里去一下好不好?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跟你说。”

    我眨眨眼,点头,“好。”

    一路前行,一路沉默。

    我一步一步地跟在他后面,总觉得他刚才笑得有点怪。

    遥的态度明明跟往常一样,举止,言谈,气息……一切都很正常啊。我轻轻咬唇,但是为什么我的心跳总慢不下来,总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越是往他的厢房走,那股隐在心里的不安感就越发地浓烈。心跳越来越快,连眼皮也开始不住地跳动。我边走边作了几个深呼吸,怎么会骤然感到紧绷的气息呢?

    努力平静自己的呼吸,遥应该是要和我谈刚才的事情,虽然在展翼翔面前他一直保持沉默,可是……脑子都还没想清楚,就看到展遥停下了脚步,“玥儿,你不要神游太虚了,已经到了。”

    心怀忐忑地跟着展遥走到他房里,思绪还是乱糟糟的一团,我才跨进屋里,耳朵里就突兀地听到门闩插上的声音。

    心下一惊,我猛然回头,就看到高大的黑影笼罩在身前,不等我说话,立即感到唇上一热,温麻酥软,一股柔软紧紧贴着我的双唇,轻轻啃咬,吸吮舔舐。

    那是,展遥的唇舌。

    身体忍不住颤栗发抖,直觉就要后退,可遥的一只手已经用力揽住我的腰身,另一只手细致地托着我的脸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轻柔,轻柔得近乎于虔诚,如同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至宝,极尽温柔。

    薄如蝶翼的亲吻,泄露的感情却激烈得让人透不过气。

    我的身体,动不了。

    无法,移动半分。

    半晌,他缓缓抬头,乌黑的眸子熠熠闪光,嘴角的笑容欣喜无比,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声音嘶哑地有些性感,轻轻地在我耳畔回响,“玥儿,你没有拒绝。”

    我心跳漏了一拍。

    “玥儿,”遥不放过我任何一丝神情变化,他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一字一句,满口把握的语调,“你早就知道了。”

    盯住我,他又重复一遍,“玥儿,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你说的,是什么呢?”头脑慢慢地冷静,虽隐约有些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可依然想要确认,“哥,你说我知道了什么?”

    “呵呵,”展遥低笑,目光深邃得似要刺进我的心窝里,“我不是你的哥哥。”

    果然,我的身体一滞。

    “我不是你的亲哥哥。”展遥的心情显然兴奋无比,粗糙的手掌细细摩擦我的脸颊,亲密暧昧,“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你早就知道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沉默,我闭上眼。

    缓缓睁开,我盯住他,点头,“知道。”

    他说到最后的那几句话,已经连询问都免了,语气已是明显的确定。我也不打算继续装傻,干脆地点头承认,“我知道,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展遥的手掌依旧在我脸上徘徊,视线紧紧粘着我的双眼,半步不离,“玥儿,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

    “哥,”微微一笑,我不答反问,心中有了几分了然,“是不是我刚才那句话说漏嘴了?是因为刚才跟展翼翔最后的那句保证?”

    展遥愣了愣,轻轻颔首,“那句话实在太不符合你的个性,最后的那句话,与其说你是在给展翼翔保证,不如解释成在试探我的反应……”他停下声音,黑色的瞳孔如漩涡般深不见底,目光专注地锁定我,诡异的气息缭绕四周,“玥儿,你是在怀疑我什么吗?”

    毫不躲避地回视他,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是的,我怀疑你离开的那五年生活到底有什么秘密,也很想知道你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说话很坦然,话出口后也并未感到任何的紧张,因为在我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伫定,我总是很肯定地认为,不论发生什么,遥也不会伤害我。所以,在遥的面前,我从来都没有顾左右而言它的必要。“我一直想等着你自己主动告诉我,可是,好像还是忍不住的样子。”

    展遥被我的直白呆了一呆,随后轻笑出声,全身散发出一种特别高兴的感觉,他轻松地挑了挑眉,“玥儿,你是不是很肯定我会回答你?”

    我学着他的样子笑了笑,“那哥哥你会说吗?”

    “本来就没想过要瞒你。”展遥站直了身子,只是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脸上,“玥儿,我回来是为了你。”

    他收回所有的笑容,盯住我,一字一句,“玥儿,我回来,是为了带你离开这里。”

    脸上的笑容一僵,我忍不住叹气,“哥,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和你走?”

    “你会的,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地方,你现在还留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心中那份连自己都不了解的执念。”展遥的声音很轻柔,与此相反的,是他异常肯定的目光,“玥儿,你刚才跟爹的那句保证是为了试探我,你是想知道我离开的那五年是怎样的五年,说到底,你只是想确定我的身份,你想确定你是不是能跟我走。”他轻轻撂起我垂落的发丝,眼眸直直地盯住我,“玥儿,你是不是在害怕跟我走的话,会让你陷入另一个泥潭?”

    惊愕!

    真的,真的,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遥会这样说。

    我睁大了眼,目光甚至还带些不可思议,那些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只是埋在潜意识里的想法,也这么赤裸裸地被揭露了出来。

    身体甚至在微微发软,我低下头,垂下眼眸,然后,点头。

    “玥儿,你怀疑我是什么人?”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或者换一个问题,你怎么会想到你脑子里的那些事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罗梓师父。”我深深吸了口气,抬头对遥笑了笑,“罗梓师父那样的武功,不论放在哪儿也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这样的他,却无缘无故地留在将军府,而且一留就是七年。哥哥,我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他留在展府的动机是什么,结果,看他提出要带你走……把所有事情连在一起,那问题就很清楚了。”

    我顿了一顿,见遥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于是轻声继续道,“哥哥,最让我怀疑的还不是这些,我那时一直觉得罗梓师父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但却想不出来特别在哪里。直到后来,直到展翼翔回府后,我才恍然大悟。”盯住他,我嘴角微微勾起,“哥,罗梓师父的身上,有将军的感觉,他绝对是领兵打仗的那种人。”

    展遥眨了眨眼,尔后朗声大笑,胸腔不住震动,“玥儿,若是让罗梓知道你脑子想的这些,没准下巴都会掉下来。呵呵,他肯定没想到自己那么早就漏馅了。这几年来,他还一直很得意呢,说是自己原来还有做卧底的天赋!”

    “卧底?”

    “不是,他向来是个武夫,也不怎么擅长掩饰自己。所以,对于在展府留了这么久却还没被发觉的事,一直都是沾沾自喜的。”展遥满脸藏不住的兴味笑容,“若真是让罗梓去做卧底,肯定很快就会漏馅了,他的心计都用在带兵打仗上了,让他去演戏,他是不行的。”

    我不自觉地捏紧了拳,神色也开始转为严肃,在自己心里猜想是一回事,但真的被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遥明显是想跟我坦白说清楚,但是,听他说了以后,我是不是真的就要陷进去了?是不是真的就要面对所有,然后和遥站在同一阵线?

    “不要捏。”怔然间,展遥把我在衣袖下捏紧成拳的右手缓缓打开,他的神色温柔又纵容,“玥儿,如果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因为今天你试探我了,我才会想跟你说的。但是,你如果还在犹豫的话,我就不说。我不想逼你什么,一点都不想。”

    “哥,你的眼睛也太尖了吧,就只是这么一点点的犹豫都看出来了?”听到他的话,我心里没由来地松了一松,好笑地望过去,“你对我也太严厉了吧,你当我是圣人吗,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冷静到什么反应也没有?”

    “呵呵,看到你紧张的样子,其实我是很高兴的,这说明你在乎我。”展遥轻轻抚着我的额头,开口说道,“玥儿,你猜得没错,罗梓是为了我才留在展家的,他从荻桑国一路找来,找到了这里,因为那时时机还没有成熟,所以才留在这里。”

    “我的本名,也就是在荻桑国的名字,是叫做敖锋源,荻桑国的太子。”

    二十多年前,荻桑国的皇帝身染重病,由于长期在床上修养,所以朝政基本已被外戚把持。可是,没多久后,躺在床上的皇帝敖全就发觉到一切都是阴谋,自己生病竟是因为被人长期在膳食中下药的关系,但想要在短时间内夺回大权却是不可能的。

    正在敖全步步为营,计划夺回一切的时候,自己最为宠爱的玉妃却产下皇子。

    时间不对,时机错误,情况根本就不允许这个皇子的诞生。

    皇后背后的那些外戚根本不可能坐视这样一个婴孩夺下太子的位子,正在谋划怎样除去这孩子的时候,敖全先下手为强,把婴孩秘密送走。

    但是,还是被发觉了。

    那一次暗地里的争斗中,几经周折,太子敖锋源却失踪了,生死未卜。

    双方都派了人马去寻找,可是无论怎么找,也无法在荻桑国找到任何踪影。

    敖全怀疑自己的儿子在机缘巧合中离开了本国,于是派了最信任的属下罗梓顺着蛛丝马迹去各地寻找。

    “事情就是这样,其实罗梓一开始还不能确定就是我。可是,七年相处下来,他说我和父皇实在是太像了。”展遥一口气说完了所有事,观察着我的表情变化,“玥儿,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哥,该说的你说了,不该说的你也说了。”我没办法地撇嘴,隐忍不住心里的担忧,“什么都说出来了,你未免也太放心了,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或是你的身份泄露了……”

    “没关系。”展遥的右手握着我的右手,左手轻抚在我的发丝上,轻柔的嗓音重重撞击着我的心脏,“没关系,既然我都说出来了,那我就想到了最糟的后果。其实,从我选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想过了。玥儿,虽然我并不想死,虽然我还想和你一起生活……”

    他俯上身子,在我额前轻轻一吻,“可是,如果真的因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心脏一颤。

    我闭上眼,苦笑,“哥,你太狡猾了,如果我不跟你走的话,就会害你处于危险。你会选择跟我坦白,其实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对不对?”

    “对。”展遥干脆地承认,笑容满面,“玥儿,你真的很了解我啊。”

    我睁开眼,回望他,“你不也一样!”

    “玥儿,我是认真的,你无法想像的认真,认真地想带你走,认真地想娶你。”遥的视线灼灼发烫,感觉到我的手微微颤动,他立刻握得更紧,“玥儿,跟我一起去荻桑国,嫁给我。我发誓,我一辈子就只爱你一个人,一辈子都只有你这一个妻子!”

    遥的神色是异乎寻常的认真,遥的语调是异乎寻常的认真。

    望着他,心跳缓缓平复,我吁一口气。虽然想要反击,可同时也不想留在这里……这两天一直犹豫不绝的事情,在遥这个冒险的推动之下,心中的天平有了明显的倒戈。

    果然了解我啊,突然有了调笑的闲情,眨眨眼,我轻笑,“哥,太子妃的位子诱惑不了我的。”看着他的眉头微微拢起,我眼中笑意更盛。

    快速起身,双唇在遥的颊边轻轻一触,几不留痕,“不过,我可以跟你一起离开。”

    遥黑色的瞳孔瞬间盈满笑意,灼热的目光让我的脸颊微红,可我依然努力盯住他看,“哥,如果我选择跟你走,即使不再管这里的一切,可也至少得从沈墨翎手上拿到解药才行,不是吗?”

    “嗯,那当然。”展遥露齿一笑,依稀有他幼年时的影子,另人怀念得想哭,“玥儿,也许我是耍了小小的心计,可是,我之前说的话全是实话,没有一句是骗你的。”

    我想我的脸,应该红了。

    假假地咳嗽两声,挑眉斜睨着他,“哥,五年不见,你的嘴倒是甜了很多,以前的你打死都不会说这种话。”

    “诚实是一项不可多得的美德。”展遥似笑非笑,双手交叉而放,“尤其是在你的面前。”

    脸上的表情有些微的僵硬,我承认,比起小时候,现在的他更清楚如何抓我的死穴。

    跨出他屋子,最后听遥唤住我,轻轻一笑,“玥儿,别叫我哥哥了,试着叫我的名字吧。”

    名字。

    闭上眼,轻风拂面。

    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