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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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米?行叭。他说一米就一米。

    明星确实是一件辛苦的职业, 秦确身为男主角, 戏份比别人重得多, 他来的不早,就要走得很晚。秦确每天住在酒店还行,唐绵绵家里还有周兰, 就算再晚她也要打车回去, 几场夜戏跟下来,她就像是被狠狠攥过的一串葡萄, 马上变得干巴巴的了。

    这天一早, 唐绵绵照例买完了咖啡, 她轻车熟路地一挤眼睛, 眼泪吧嗒地掉进了咖啡杯里。

    哭了太多次,她早就能灵活控制眼泪了。

    她护着咖啡, 小心地进入片场。

    一脚刚踏进去,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导演正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眯缝着小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副导演咋咋呼呼地指挥全场拍群演的戏份。

    一般在这个时候, 没戏拍的演员要么是休息, 要么是补妆,但是今天, 他们所有人都在沉默, 好像是无形之中有一种微妙的平衡, 谁要是先开口, 谁就输了。

    在这其中, 程悦双手盘胸坐着,胸膛有不太明显的急促起伏,她的视线微微向下,似乎是盯着什么一样,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度。

    在她对面,习佳对着镜子补妆,她的脸颊又凹陷下去了,嘴上为了凸显苍白的白粉被她抹了去,又涂上了鲜红的颜色,她抹完红唇,满意地对镜子一笑。在镜子里,鲜红的唇角竟然有种开到耳根的错觉。

    唐绵绵看着她眉梢眼角的笑意,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的,能让她不自觉地打颤的感觉。

    这里所有人都不对劲,除了秦确。

    在所有人都紧绷着身体的时刻,他反而躺在躺椅上,长腿随意伸展着,他抬眼看到唐绵绵,招了招手。

    唐绵绵小心地护着咖啡跑过去,想要问秦确发生了什么,又一想秦确不可能会理她,只好闭紧了嘴巴,好奇得不行。

    秦确接过咖啡,今天没有一饮而尽,反而慢慢地抿了一口。

    唐绵绵看着他的脸,莫名觉得,他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

    所有人都知道,秦确的脾气不好是不好,但他不随意发火,他上一次发火就是因为两个女演员拍戏故意折腾,让他等了半天,他直接让导演把这两个人替出去了。

    今天,他虽然面上很平静,但唐绵绵还是能从他的眉梢看出来他隐隐的不耐。

    导演坐了一会,觉得这么下去不行,于是用那只蒲扇大手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拽了把凳子坐到秦确旁边,愁眉苦脸地道:

    “秦确,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秦确头也不抬地道:“跟我没关系,您不该问我。”

    导演道:“你不也是这部戏的男主角嘛,要是拍摄进度耽搁了,你也不也难受?”

    秦确翻了一页剧本:“那是您的事情。”

    导演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眼角瞄到唐绵绵眼巴巴地看着,他咳了一声:“小于啊....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唐绵绵看向秦确,秦确眼珠斜了一下,她就像是得了旨的小太监,抱着小板凳溜溜地跑了。

    秦确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手指在剧本上轻轻地一滑。

    导演想了想,道:“你要是没辙,那就这么着吧,哪个剧组没点矛盾?我是导演还用看她们脸色?”

    说完,他自我安慰地挺起了肚子。

    秦确将剧本扣在脸上,挡住嘴角的嘲讽:“随您,出了事可不要烦我。”

    导演不在意地一笑:“能出什么事啊?”

    唐绵绵刚站起来,就被陶萍拉走:“你在那里多碍眼啊,赶快过来。”

    唐绵绵小声地问她:“陶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不对劲啊。”

    陶萍小声斥责道:“不该你问的别问,当好你的助理就行!”

    唐绵绵鼓着脸看着她。

    陶萍叹了口气,她左右看了看,用手遮住嘴巴:“行行行,我服了你了,别那样瞅我....就是那个女二习佳,也不知道给导演灌了什么迷魂汤,天天给她加戏,你说一个快要死的女二你加什么戏啊,还能演到地府去吗?”

    唐绵绵忍不住笑出声。

    陶萍打了个她一下:“小点声,让别人听见可怎么办。”

    唐绵绵捂住嘴,着急地问:“那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陶萍叹口气:“时间一长,程悦自然就不满啊,你想她一个女一,眼看着戏份快要比女二还少,能不生气吗?这次导演现场给习佳加戏,陶萍一下子就爆发了,她不敢直接对导演发火,拍完戏后一直冷着脸,她助理看不下去了,偷偷内涵了两句,偏巧被习佳听到了,吵了一次架。程悦自然站在助理那边,场面就变成这样了。”

    唐绵绵看向程悦,确实,她的脸色不怎么好。反而习佳以前看起来病蔫蔫的,现在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反而有了精神。

    陶萍接着道:“前几天就有人说习佳不对劲,怎么爬得这么快,我想着是这姑娘努力,没想到是我看错了,她还真有两下子....导演还真吃得下。不过,人家程悦是什么人啊,又不是随便欺负的18线,我看导演这次真的吃错药了。”

    唐绵绵一下想起那两个女群演说过的话,那么到底是导演的问题,还是习佳的问题?

    女主和女二水火不容的架势愈演愈烈,程悦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几次和习佳对戏的时候压戏,她气势一开,习佳连台词都接不上了。几次ng下来,不说习佳,连导演都受不了了。

    不得已,导演只好停止给习佳加戏,好好地安抚了一下程悦。

    娱乐圈惯会捧高踩低,习佳业务能力不行,导演都不理她了,她在组里的待遇一落千丈。

    秦确说这两个人会出事,真的就出事了,然而出事的不是习佳,反而是程悦。

    突然有一天,网上流传她在几年前当小三的视频,男方是娱乐圈里有老婆的男明星,有图有真相,让人反驳都反驳不了。

    能和秦确合作的女艺人不是一般的女明星,程悦就是不和秦确捆绑也是娱乐圈里正当红的水平,这次爆料让大众目瞪口呆,一连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

    消息打得程悦的工作室措手不及,通稿、律师函发了一遍又一遍,然而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没什么用,程悦以可见的速度糊了。

    可能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前几年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秘密,是怎么被人翻出来了。

    程悦回到剧组之后,眼看着蔫了许多,拍完戏就走,一天也不和人说几句话。

    为了减少影响,导演“临时”决定多加点女二的戏份,习佳有隐隐成为了女主的趋势。

    这下,剧组的人对她不得不服了。

    中午的时候,唐绵绵陪着秦确参加一次活动,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全都汗流浃背。

    唐绵绵举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秦确后面,她个子太矮,秦确太高,好几次都碰到了秦确的头,因此她不得不踮着脚走路,远远地望去,像是一根努力伸展的小蘑菇。

    秦确的头发被伞骨挂了几次,他不耐烦地弹了一下牙,猛地回头看她。

    唐绵绵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抬起头。

    秦确和她对视了一会,更加不耐烦地皱起眉,磨了磨牙,似乎有要骂人的趋势。

    唐绵绵已经准备好迎接狂风暴雨,下意识地缩起脖子。

    半晌,秦确“啧”了一声,他转过头压了压头发,把背向下弯了弯大步地向前走去。

    唐绵绵松了口气,赶紧颠颠地跟上。

    在他们身后,两个保镖同时对视一眼,闷笑了一声。

    到了片场,唐绵绵一眼就看见习佳,她光明正大地坐在导演身边,脸颊消瘦,眸子却亮得惊人。

    唐绵绵只是看了她一眼,习佳却猛地回视过来。

    她吓了一跳,不知道习佳为什么总是能抓到她偷看。

    秦确不耐烦地道:“于定定,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唐绵绵回过神,赶紧跟上。

    秦确在自己的专椅上一坐,两条大长腿嚣张地往桌子上一摆,斜着眼睛看唐绵绵:“你最近总看习佳干什么?”

    唐绵绵很是熟练地搬出她的小凳子,坐在秦确的旁边,道:“就、就觉得她好奇怪。”

    按理来说,她有些话是不应该跟秦确说的,如果说了也可能会遭到一些嘲讽,然而唐绵绵就是固执地认为,秦确是不同的,他是可以交心的,尽管他的性格恶劣得不行,唐绵绵相信,无论一个人变成什么样,他的灵魂是不会变的。

    秦确向后一躺,双手放在颈下,闻言嘴角一扯:“奇怪?哪里奇怪?”

    唐绵绵摇了摇头,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习佳不对劲。

    秦确哼了一声:“她奇不奇怪不关你的事,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助理。以后不许你看她。”

    唐绵绵乖乖地点头。

    她想,原来秦确占有欲还挺强,连女孩子都防备着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习佳越来越阴郁,脾气也越来越坏,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发火。组里的气氛变得很怪,唐绵绵有秦确“罩着”,倒是没有受到殃及。

    下午,天热得不行,陶萍带着唐绵绵给全剧组的人买雪糕,两个人抱着两大箱子雪糕往回走,刚走到拐角就听听一个小姑娘站在墙角,边咒骂边恶狠狠地踢墙。

    “不就是个关系户吗?牛气什么?”

    “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呸!仗着自己浑身那二两肉作威作福!什么玩意儿!”

    “你等着,等我红了我压不死你!”

    “我踢死你,踢死你!”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还带着墙土掉落的沙沙声。

    陶萍小声地对唐绵绵道:“是组里的一个女n号,演女二号的闺蜜,这是在吐槽习佳呢。”

    唐绵绵点头,她记得那个小姑娘,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天天被习佳指使来指使去,宛如半个助理了。她有些犹豫地想去看,陶萍拽了她一下,她想起秦确的告诫,绝对不和习佳的事情有任何牵扯。

    于是她慢慢的跟着陶萍往里走。

    陶萍走了两步,突然叫出了声,唐绵绵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习佳。

    习佳躲在门后只是露出了半张脸,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边的女n号,她的眼底布满血丝,像是几天没有睡好觉,骨瘦如柴的手指扒在门框上,像是从坟地里伸出来的枯肢。

    似乎是意识到视线,她的眼珠微微一动,猛地转向两人。

    唐绵绵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凉透了。

    陶萍勉强一笑,拉着唐绵绵就走。

    唐绵绵跟在她后面,看着习佳越来越干瘦的背影,有种不好的预感。

    晚上,秦确还在拍夜戏,剧组里的大灯晃得人脑仁生疼。唐绵绵抱着秦确的衣服和包,迷迷糊糊地坐在他对面。

    秦确揉着眉心读剧本,下一场戏拍完他今天就能收工了。

    唐绵绵连轴转了一天,已经累得不行了,陶萍倚在墙上早就睡着了,她也想打个盹,然而想到秦确比她还累,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干活,只好撑着眼眶,死死地盯着地面。

    然而怀里抱着秦确的衣服,上面的味道实在是太好闻,唐绵绵迷迷糊糊地,眼前的场景变成一条线,她啪叽地把脸埋进衣服里,不动了。

    秦确微微压低剧本,随意地看了她一眼。

    唐绵绵睡得太死,身体像是不倒翁一样前后晃动。

    秦确眉头一皱,刚想叫醒她,就看到她身体一晃,像是一座融化的冰山,慢慢地向他倒来。

    秦确放下剧本,舌尖和唇齿一擦,发出“啧”的一声,他伸出大腿到她的身下,唐绵绵自动顺着他的腿慢慢地倒下,最后抱着他的腿,不动了。

    秦确顿时气笑了:“看你脑容量没多大,倒先学会碰瓷了。”

    “秦确,到你了!”

    秦确眉头一皱,感受着大腿上的重量,犹豫地晃了一晃,唐绵绵也跟着一晃,像是抱着竹子的熊猫,屁股都快撅起来了,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又重新坐了回去。

    “等我一下!”

    他刚坐下,没想到唐绵绵猛地从他腿上弹起来:“秦哥!是不是到你了?”

    她还有些懵,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身下的大长腿,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猛地瞪大眼:“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秦确快速地收回大腿,嫌弃地拍了两下:“刚才叫了你十多分钟都不醒,猪吗?”

    唐绵绵羞愧地低下头道:“我再也不会了。”

    秦确盯着她白白的发旋,长睫一颤。

    他站了起来,嘴角一扯:“下不为例。”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领口,懒洋洋地对导演道:

    “来了。”

    唐绵绵吐出一口气,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头。

    她坐了一会看秦确拍戏,不一会她感觉想上厕所,看陶萍还在睡,没好意思叫醒她,于是自己出去。

    晚上的影视城也很热闹,毕竟拍夜戏的剧组也很多。唐绵绵去的时候不怎么害怕,回来的时候莫名地浑身发冷。

    路过一处黑漆漆的巷子,她脚步一顿。

    突然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