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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天, 天色亮的比冬日要早。

    杨卫礼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一角, 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起床, 但还是惊醒了姜佩绮。

    六皇子出事, 尽管前缘已尽, 姜佩绮依旧心中悲伤。

    如果六皇子一开始就不是六皇子, 只是薛让的孩子的话, 兴许两人不会走到这个地步。然而这些,又有谁能预见到呢?

    “我吵醒你了吗?”杨卫礼见她睁开眼睛,温柔道。

    姜佩绮和杨卫礼之间的感情这段时间慢慢缓和了很多, 姜佩绮不再保持着那抹冰冷,柔化了不少。她幅度很小的勾了勾唇角,轻轻摇头。

    杨卫礼知她内心忧伤, 可是六皇子的事情, 他不可能完完全全告诉姜佩绮。更不可能告知她六皇子并没有死。

    还不如就让她以为六皇子已经彻底离开了人世。

    “你再继续睡会罢。”杨卫礼弯下腰,轻轻给她捏了捏被角, 语气异常的温柔, “我上朝去了。”

    最近杨卫礼深受皇帝信任和重用, 朝堂之上皇帝经常问他关于朝中事务的意见。杨卫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言行举止十分恭敬, 有时候无意间对上皇帝的视线时, 眼中都带着对皇帝的崇拜之色,这让皇帝心下很是受用。

    之前因为七皇子的事情,朝中官员很多都是年轻面孔, 连带着杨卫礼也是因此被提拔上刑部尚书一职。

    然而这些年轻官员才思敏捷, 公正严明,各司其职,让皇帝心下非常满意。这次六皇子出事,朝中空缺不少职位,但朝中也没有乱起来,缘由就是这些官员都很稳,唯皇帝马首是瞻。

    皇帝本来还因为六皇子的事情气得每晚深夜难眠,但今日看着这没有丞相的朝堂,心情莫名舒畅了很多。

    如今朝堂之上又是他一人的天下。九皇子和十一皇子尚且年幼,离成年还要好几年,他自可以安稳当着自己的皇帝,不用怕皇子抢了自己的风头,势力蒸蒸日上,甚至威胁到自己的位置。

    皇帝难得笑了笑,视线在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顾淮景身上瞥了一眼,看到了他唇上依旧还在的牙印。

    连他的心腹大患顾淮景,最近这段时间也没有任何异常,府中大宴公主也并无所出。

    顾国侯府没有子嗣,只有顾淮景一个人,他还被废了右手,手上无兵权,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略微愉悦的道:“既无事,各爱卿退下罢。”

    **

    早朝结束,冯安重冯大学士追上了顾淮景,两人同行往外走去。

    冯安重的视线在顾淮景唇上一绕,扶着胡子欣慰笑道:“淮景,看来我那药方起了效果啊。”

    顾淮景是内心强大之辈,之前虽然也在铜镜前看了半晌,但之后顶着牙印见士兵,见皇帝,见朝廷百官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之前他那方面有毛病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这下顶着牙印,倒还可以重振往日雄风,免得自己出言解释。

    故而这个牙印来得还挺及时的,他大方一笑,道:“谢过冯兄,若是哪日方便,还请冯兄府上一叙。”

    冯安重是真心为顾淮景感到开心,作为过来人,他深深知道那方面有毛病心下有多难过,故而拍拍顾淮景的肩膀:“好,好,不过这段时间事务繁忙,等空下来了,我定然前往。”

    两人正说着话,杨卫礼走了过来,翩翩有礼:“顾侯爷,冯大学士,不知何事如此开心?”

    顾淮景和冯安重朝杨卫礼回了一礼:“杨大人。”

    “我刚刚听闻两位似乎约了私下一聚。”杨卫礼一副和两人都不熟识的模样,“恕我冒昧,五月中旬我会举办一个小小诗画会,到时会请几位朝中好友一起。冯大学士我早已仰慕已久,顾侯爷未上战场之前诗词书画一绝,我实在是心中好奇。不知两位大人可否前往?”

    杨卫礼为人易处,善交好友,朝廷上上下下官员基本都和杨卫礼有交情。

    只是顾淮景向来远离朝中官员,冯安重更是因为之前三皇子夺嫡之事特意避开,故而两人和朝中官员都没什么交情。

    如今杨卫礼向两人抛出了橄榄枝。

    冯安重想了想,他其实是爱交好友之辈,只是之前情况所至,故而谁也不愿结交。但如今朝中风气因为年轻官员的原因,正了很多,也无之前皇子夺嫡之事。他想了想,心中就动了心,下意识看了顾淮景一眼。

    顾淮景一笑,对上杨卫礼的眼神:“杨大人相邀,我自然不能推辞。”

    冯安重也点头:“那就多谢杨大人了。”

    **

    午膳过后,赵安玥在房中特意打扮了一番。捉奸之事要低调,故而她只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素白色衣裙,妆容也尽量素净一些,首饰能取下的也尽量取下。

    尽管如此,赵安玥还是很美的。她在铜镜前自我欣赏了半晌,问身后的樱鱼和桃鱼:“你们觉得我漂亮吗?”

    桃鱼使劲的点头:“夫人最最漂亮了,奴婢来大祁之后,就从未见过比夫人更漂亮的人。”

    樱鱼瞅了桃鱼一眼,对赵安玥道:“夫人自然是美的,在大宴,也没有人能比得上夫人,更何况大祁?”

    赵安玥满意了,顿时信心满满,觉得不管顾淮景外头的女子是谁,自己都能艳压群芳。

    那女子敢在顾淮景唇上留下牙印来向她示威,肯定是不曾见过她,不知道她长得如何。她定然要让那人知道,自己有多不自量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生得这么漂亮,顾淮景却还要到外头找女子,是不是眼神有点问题啊?

    赵安玥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让樱鱼装了一袋子今早果农刚送来的樱桃,低调的从后门出去了,临走之前还让青兰和管家说一声,以后的膳食可以多准备一道胡萝卜。

    胡萝卜明目,很适合顾淮景。

    此行赵安玥只带了樱鱼和桃鱼,其他人都被她留在府中,青兰和绿衣,自从她和顾淮景摊牌后,就没有再跟着她了。

    后门停着一辆简单的小马车,这种马车街上到处都是,定然不会引人注目。

    赵安玥带着面纱,爬上了马车。

    樱鱼和那马夫说了几句,马车开始驶向军营,停在军营对面不起眼的转角,帘子被拉开小小的一角,能确保她们能看到军营门口,而其他人却看不到马车中是何人。

    这会离太阳下山还有点时间,赵安玥让两个丫鬟留意着顾淮景有没有从里头出来,自己取了带出的那袋樱桃,边等边吃。

    樱桃不是很大,但红红的,汁水饱满,咬进嘴里,甜中带着一点酸,让赵安玥甚为享受。

    等她吃完这袋樱桃的时候,太阳下山了,天边挂着一轮夕阳。

    桃鱼突然间道:“夫人,侯爷出来了!”

    赵安玥连忙凑到帘子前,小心翼翼的透过那一角往外看去,果然看到顾淮景从军营里走了出来,他穿着红黑官袍,精致的剪裁将他衬得丰神俊朗,头发束于身后,发上一支黑色素簪。

    他虽然没有笑,但赵安玥隔着有些远的距离,还是觉得他心情很不错。

    他下了台阶,往府中马车走去,只是走的时候下意识朝赵安玥的位置瞥了一眼过来。

    赵安玥心中一慌,连忙低下脑袋,背靠在马车略硬的车壁上。

    她咬着大拇指的关节,心想,他那么开心,是因为马上就要见那小蹄子了吗?

    她很是好奇,那女子到底是谁,生得什么模样,才能把顾淮景勾成这幅样子?

    万一那小蹄子比她还美怎么办?哎呀,早知道自己应该盛装打扮的,不该穿得如此素净!失算了失算了!

    赵安玥缩了回来后,桃鱼还在偷偷摸摸的观望着,一边观望一边给赵安玥汇报:“夫人,侯爷上马车了。夫人,侯爷的马车就要走了!”

    樱鱼往外也看了一眼:“夫人,奴婢这就吩咐马夫跟上去。”说完后,掀开车帘,和马夫低头说了几句。

    马夫点点头,收了银两,驾马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明显深谙跟踪之道。

    赵安玥坐在离车窗最近的地方,掀开一小角帘子,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往那一小道往外看去,把视线黏在顾淮景的马车上。

    马车走着走着,赵安玥越发觉得四周环境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道路两旁,都是精致的阁楼,大门口挂着红灯笼,穿着鲜艳清凉,妆容浓丽的女子三三两两站在门口前,挥着手帕娇滴滴朝路旁经过的男子们道:“公子,进来看看呀~”

    那甜得发腻的尾音,让赵安玥的心都颤了一下。

    大祁有专门这样一条街,是男子最喜欢的地方。赵安玥从来没有来过,但之前和佩绮她们聊天时,听刘姐姐提起过。

    难不成,顾淮景养在外头的女子居然是青楼女子?

    赵安玥瞪大了眼睛,攥着帘子的手微微泛白。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的从那些揽客的青楼女子身上飘过,她们的衣裙轻薄,四月的天气,却穿得如同六七月份,行走间似乎能看到隐隐约约透出来的肚兜。

    领口也不是正常衣裙那般,而是明显要低了很多,露出圆滑的肩,和白嫩的皮肤。

    同为女子的赵安玥都不受控制的把视线落在上头,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朝自己身前看了一眼,在心里对比了一下,默默的继续咬手指。

    原来自己的脸虽然很漂亮,但是其他地方就不够漂亮了。

    特别是和这些女子比,所以顾淮景迷恋那小蹄子,也情有可原了。

    赵安玥对自己的容貌没有信心了,她放下帘子,有些失落的吸了吸鼻子,在想要不要直接回去算了,免得等会自取其辱。

    但是只想了一会儿,赵安玥就把这种想法踩在了脚底。

    怎么可以这样呢!敌人这么强大!自己再轻易退缩的话之后可能会被小蹄子们啃的渣都不剩了!

    赵安玥是在后宫长大的,那些女人有多可怕,心肠有多歹毒她是知道的。

    得趁着她们羽翼未丰前拔掉她们翅膀上的毛才可以。

    赵安玥重新燃起了斗志,攥着拳头,重新掀开帘子一角,然后才发现顾淮景的马车经过这些大同小异的春楼,绕过一条小道,停在了一间木门前。

    怕离得太近被发现,赵安玥的马车在稍远处停了下来。

    她抿着唇,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小脸认真的注意着那辆载着顾淮景的马车。

    顾淮景从马车上下来,木门里迎出来一名女子。

    离得有些远,赵安玥看不到那女子长什么样,但行走间,细腰如柳,步伐盈盈,看上去别有一番风韵,勾得她心里都有些痒痒的。

    且这女子,那里比她要厚实得多。

    顾淮景对着那女子低头笑了笑,然后被迎了进去。

    可恶!太可恶了!赵安玥被气得不行,放下帘子兀自在车内坐了一会儿,越想越生气,索性掀开帘子便下了马车。

    刘姐姐嘱咐的是,知道地点后便可先回,换个时间再带着下人上门干脆利落的解决。切记不要当面和顾淮景起冲突,而且要当作不知道,悄悄的解决,否则得不偿失。

    可是赵安玥才不要忍着这个气,和顾淮景起冲突怎么了?这件事情,顾淮景做的最过分了。

    她本来想拔小蹄子的毛,现在想想,还是顾淮景的毛最该拔。

    樱鱼和桃鱼连忙就想拉住赵安玥,可惜没拉住。

    赵安玥气势汹汹的走到木门外,木门挂着两个雅致的灯笼,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听琴楼’。

    她顿了一下,歪着头看着牌匾,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之前刘姐姐好像提过一句,说是‘听琴楼’里的姑娘琴弹得好,卖艺不卖身,很多自以为很有格调的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去处,特别是朝廷官员,显得自己和那些进春楼的毛头小子不同。可是谁知道这卖艺不卖身是真的,还是随便说说的?

    现下看来是随便说说的了,否则为什么听琴会听出两排牙印呢?赵安玥忿忿的想着,敲响了木门。

    木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年纪较长的女人,看到门外的赵安玥时,愣了一下,笑道:“姑娘,听琴楼不接女客。”

    “为什么不接女客?”赵安玥眨着眼睛,指着那牌匾,“我想来听琴也不行吗?”

    那女人摇了摇头,含笑的执了一礼,当着赵安玥的面把门关上了。

    赵安玥微微瞪大了双眼,觉得这听琴楼实在不可理喻。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又绕着听琴楼走了一圈,墙楼极高,上头还扎着针网,她就算在大宴没少翻墙,可这个高度她也翻不上去呀,翻上去了还会被针扎,可疼了。

    看着那闪着锋芒的针尖,赵安玥身子抖了抖,兀自摇头。

    不行不行,为了顾淮景不值得翻这墙。

    她于是走了回去。

    顾淮景的马夫是府中人,认出了赵安玥,连忙朝她行了一礼。

    赵安玥瞪了这马夫一眼,看了看侯府的马车,心想他往日都会在马车上放很多吃的。

    她还没用晚膳,就只顾着跟他了,这会也饿了。于是想了想,提起裙摆,掀开车帘,就欲进去,打算顺走一些吃的。

    结果手刚碰上车帘,才翻开一条细缝,按理应是空无一人的车厢中居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用力拉了进去!

    赵安玥完全没有防备,径直被人拉进了车厢,跌入了一个怀抱。

    她吓了一跳,就欲大喊,但鼻尖是那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梅香。

    惊吓声被堵在喉咙口,她扑腾着双手,从那人怀抱中勉强抬起头,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顾淮景坐在车厢之中,微微低下眼帘,眉间带着抹笑,语气嘲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玥儿?你居然来这种地方?”

    赵安玥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下意识侧头往木门的方向看去:“你…你你不是进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

    顾淮景嗤笑了一声,脸色有些阴沉:“玥儿,这话是我先问你的。我一路跟着你过来,结果你居然到这听琴楼来,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一个女子能来的?今日之事我定然要告诉祖母。”

    赵安玥呆呆的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觉得顾淮景怎么能这么过分。

    肯定是他发现她跟上来了,所以才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出来了,躲在马车里,然后还质问她。

    事情的真相明明是她跟着他来的,结果他却倒打一把,颠覆黑白,说是他跟着她来的!还说要告诉祖母!

    赵安玥朝他吼道,小脸通红,看起来都快哭了,两双眼里水光潋滟:“你胡说,你诬陷我!”

    顾淮景下意识看了外头一眼,把赵安玥摁到自己身侧的位置上,声音低低传了出去:“回侯府罢。”

    马夫应了一声。

    樱鱼和桃鱼听着马车里传来的顾淮景声音,也愣了愣,彼此对视一眼,回到对面远处的小马车上,跟在后头回了顾国侯府。

    赵安玥还想说什么,顾淮景看着她,道:“嘘,小声些,你希望大家都听到你一个女子偷偷摸摸去了听琴楼吗?”

    她听到这话更生气了,但到底是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道:“明明是我跟着你来的!我没有偷偷摸摸!”

    “哦?”顾淮景一扬眉,手伸过去,打开了马车中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些糕点和水果,他转头看向赵安玥,语气有些危险,“所以你在跟踪我?”

    赵安玥小嘴张了张,才发现自己被老奸巨猾的顾淮景给套话了。

    她索性不管了,仰着头,如同一只被逼急了红着眼睛梗着脖子的白天鹅:“对,我就是跟着你,想看看你养在外头给你留牙印的小蹄子是谁!”

    顾淮景笑出了声,本来想拿水果的手空着回来,微微抵住自己的腿上,蜷着身子笑低了头。

    赵安玥看他这样子更生气了,板着脸咬着牙:“不许笑!”

    他咳了咳,控制了一下,收了笑意,但脸上嘴角还是微微弯着。

    他的手重新伸了过去,从暗格里拿出一碟很漂亮的樱桃儿。

    赵安玥的眼神本来还狠狠盯着顾淮景,结果控制不住的飘了进去,落在了樱桃身上。

    顾淮景拿了一颗,慢悠悠的抬起,在赵安玥的注视下,咬进了自己的嘴中。

    赵安玥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他看着她,说话的时候似乎有樱桃的香味散开来,带着点忍不住的笑:“小蹄子吗?”

    赵安玥连忙抿住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樱桃,朝他哼了一声:“我和祖母绝对不会让她进侯府的!”

    顾淮景咽下樱桃,朝她悠悠叹了口气:“可是她已经在府里了。”

    赵安玥愣了一下,反应极快:“你今天下午把她接进侯府了?!”

    顾淮景摇摇头:“没,不过现在正在接。那小蹄子——”他看了她一眼,“现在就坐在我旁边,这可如何是好?我要赶下去吗?如果夫人让我赶下去,我绝对不说二话就把人扔出马车,夫人您觉得呢?”

    赵安玥似乎是呆住了,盯着他的脸,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

    他…他在说什么啊……什么叫现在就在他旁边。

    现在在他旁边的只有自己啊。

    所以咬他的人不会是自己,吧?

    顾淮景又拿起了一颗樱桃,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意有所指:“樱桃还挺甜的。”

    赵安玥下意识看着他手里捏着的那颗樱桃,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那天晚上,她好像确实梦到了自己在吃樱桃,貌似咬了一口,可味道不好,她就松开了。

    难不成,那颗不好吃的樱桃是顾淮景吗?

    不不不,不可能的!如果是这样,这事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该如何收场?祖母和刘姐姐那里,她又该如何解释啊!想想都觉得非常难堪。

    所以绝对不是真的,顾淮景在骗她!

    顾淮景把樱桃再次放入自己嘴中,看向脸上表情红白不定,非常精彩,完美将心中情绪写出来的赵安玥,低下头,与她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轻轻的声音如同魅惑人心的九尾狐:“牙印还在,你不相信的话,要不要确认一下,是不是和你的牙齿贴合呢?”

    赵安玥红着脸对上顾淮景微深的瞳孔,然后眼皮微微下垂,视线落在他的唇边一圈的牙印上。

    他嘴里还有颗樱桃,赵安玥能闻到樱桃的味道。

    鬼使神差的,赵安玥张开牙齿,凑近顾淮景,非常认真且细致地,一颗牙对着一颗牙的印上他唇边的牙印。

    完全吻合,都能对上。

    就在赵安玥内心震惊,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向那些‘知情人士’解释这起乌龙,打算拉开两人距离的时候,顾淮景伸手捧上了她的后脑勺,截住了她要离开的唇。

    赵安玥下意识就挣扎,但一颗樱桃被推了过来,抵在她齿间。

    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她没法拒绝樱桃,下意识张开牙齿,把樱桃接了进来。

    只是进来的,不止是樱桃。

    赵安玥被顾淮景压在马车柔软的毛毯之上,她唔唔唔的挣扎着,毕竟在马车,因为脸皮薄,怕车夫听到什么,小声道:“你要干什么……”

    “咬回来。”顾淮景道。

    赵安玥顿了一下:“……不行!这里不能咬!你不能咬在我脸上!……”

    顾淮景似乎笑了一下:“那便不咬脸上便是,不要紧。”

    最后,他咬在了。

    赵安玥觉得自己没有那些青楼女子好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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