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要么忍,要么残忍 第四十九章 毁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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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碧亭中宣铜炉里焚着香,如袅袅升起云烟弥漫。|亭外纷纷细雨,听雨敲地砖。温润的白瓷杯里冒着云雾。我在亭里轻轻弹唱:

    把妆盒儿按,把柳叶眉儿弯,不离不弃姻缘散,莫失莫忘曲终残。

    再有来世,亦是擦肩而过,看人情散尽,听秋水潺潺。

    身边的扶风立于一旁安静的聆听着,偶有一丝淡淡的风吹过,暗香浮动入鼻。远处一抹淡黄色的油纸伞慢慢的由远及近。

    绵宁收了伞抖落了身上的雨露,我轻轻的拨动着最后一个韵律,声音戛然而止。

    “你怎么来了?”我像问候一个老朋友一般的说道。

    “有伯牙的高山流水声,子期慕名而来。”微风吹起绵宁的素银蟒袍的衣角,陌上翩翩少年郎。

    自从皇后离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绵宁了,痛定思痛后绵宁遵照皇后生前的嘱托,开始发愤图强。

    我莞尔一笑,绵宁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彷佛我的嘴角开了一朵牡丹花。

    我用略微慵懒的声音说道:“这样的天应该倚窗听雨读书,二阿哥真是负了这秋雨天了。”

    绵宁坐在石凳上,俊朗的脸庞多了一分笑意:“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诗情画意,书读得多了,便需要一朵解语花了。”

    “莫非我就是你的解语花?”我问道。|

    “我只有一句不明,‘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增照彩云归。’你可能注解?”绵宁随口吟了一句诗。

    我思忖了一会,道:“原来是晏几道的诗。水绿桃红的江南,落花飘絮,美人独立,远方夕阳微醉,偶有几只燕双飞。寒烟胧月厚厚的相思意,初见的那首琵琶曲,你素手拨动着琴弦伴着明月如秋水,同携彩云。”我娓娓道来。

    绵宁眼睛里满是赞许,“你是满人的姑娘,竟然在诗词歌赋上有这般造诣。”

    我笑而不语,心里叹:我本是汉人女子。

    我淡淡的说道:“莫非我便是伯牙,你就是我的子期。”我与绵宁相视一笑。

    黄昏近,疲倦的鸟儿归巢,落日渐要褪去紫霞衣裳。青衣女子举伞望着亭中的一双人儿,并没有上前去,转身径自离去,在雨中渐渐埋没。

    次日养心殿里,永琰铁青的脸看着下跪着的我,气愤的半晌说不不出话,指了指我,拂袖转过身子背对着我。

    “皇上,臣妾不解这是为何?”我狐疑的问道。

    鄂公公一脸担心的将我从迁翠苑请了过来,面对愤怒的永琰我能做的只是安静的跪在地上请罪,尽管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昨日旁晚,你在做什么?”永琰抑制了自己愤怒的声音说道。

    我思忖了一下,道:“臣妾在浮碧亭焚香弹琴。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去,不知皇上这是何意?”

    永琰一把捏住了我瘦弱的肩膀,我吃了痛只能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永琰,“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朕的妃嫔,是大清国的瑾妃。”

    “臣妾不知何罪之有。”我低眉垂首,越来越不明白永琰的意思。

    永琰捏着我瘦削的下巴,“朕现在忽然很讨厌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儿,还有这勾人心魄的眼神,你用它勾引了多少个男人,达尔汗亲王的贝子,还有朕的,儿子!”

    永琰语毕,一字一句如烧红的铁块深深烙在我的心上,我惊恐的说道:“皇上,臣妾不知道皇上为何要说这话,臣妾心里只有皇上,皇上这般话足有让臣妾蒙羞而死。”

    “琵琶弦上说相思,朕说你们是琴弦上说相思!难不成你要效仿女帝武则天不成。”永琰阴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永琰,这个眼前这个男人竟然以为我跟他的儿子有私情。“皇上,臣妾是二阿哥的母妃,此话若是传开,这让二阿哥和臣妾此生蒙羞,皇上一定是听信了谗言,还望皇上明察。”

    皇子与父皇的妃子有染并不是没有先河,我心里一惊,按照永琰的性子,为了保全皇家的尊严一定会杀了我。

    扶风跪在地方,终是看不下去,义正言辞的说道:“皇上明察,娘娘跟二阿哥是清白的,您是二阿哥的皇阿玛,皇上更应该清楚二阿哥的为人呀,二阿哥不可能做种有违伦理之事。”

    永琰听闻扶风的话,彷佛被点醒了一般,语气缓和了许多的说道:“即使你们没有私情,可是别人终究是看见了你们二人的亲密举动,你能堵住这攸攸之口?”

    “眼睛所见的未必是真的,臣妾心里坦坦荡荡,如果皇上将这罪名施加在臣妾的身上,臣妾愿意一死来证明清白!”我不卑不亢的说道。

    语毕,我遂起身,看了一眼养心殿内的柱子,心里一横便要撞过去,扶风起身便拦住了我,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身上。

    永琰望着我梨花带雨的脸,没料到我有这样的心性,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遂叹了口气说道:“玉玦,这件事朕自会查清楚,你若是自裁,罪就更重了。”

    我并未想过要一头撞死在殿里,只是虚张声势令永琰相信我而已,我心里冷冷的想:看来这是有人给永琰吹耳边风了。

    我只命人取来了琴,声泪俱下的说道:“臣妾再也不会弹琴了。”我当着永琰的面前将那把价值连城的古琴砸了,声音清脆,随声落地的还有我冰凉的心。

    如果今日我没有以死明志,绵宁是永琰最器重的皇子,今日之事只会毁了他的前途。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除了我,又令永琰开始疏离绵宁,能有这般心思的怕只有如嫔了。

    我跪在地上半日不肯起来,嘴里倔强的说道:“只要皇上心里有一点对臣妾的怀疑,臣妾就长跪不起。”

    永琰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拂袖而去,只留我跪在乾清宫冰凉的地砖上。永琰冷冷的抛下一句:“也好,这样才能记住今天所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