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平台的总部都在首都，而且基本都在海淀，显然不是巧合，宁淞带着杨树一天就都跑完了。

    收作品的流程也基本类似，只要营业执照、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项目备案号三证齐全，就能收审。

    宁淞表哥的堂哥是学法律的，大他至少十岁，目前是爱奇艺法务部的副总，长得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倒是肯帮忙，一起去市场部打了招呼。

    市场部副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叫陈静云，生于宝岛说话湾湾腔很重，穿着深蓝色有白色细条纹的套装，腰上系一条明显曰本风格的定制黑色镂花皮带，戴着珍珠的耳钉和项链。

    她之前在曰本生活过一段时间，珍珠首饰应该也是在那边买的。

    曰本女人特别爱戴珍珠，只因为皇室女性钟爱佩戴珍珠，而且基本是统一款式的珍珠项链和耳饰，一代代如同复制粘贴。

    这股保守的复制粘贴风气也影响到民间，曰本女孩子在二十岁举行成人礼时，很多父母会送一套珍珠首饰，几万元的价格也能接受，未来婚丧嫁娶都可以佩戴。

    在杨树看来陈副总的打扮相当复古，一股民国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人挺风骚，没聊几句就和宁淞看对眼了，两个人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直接的结果就是把杨树和表哥的堂哥撇到一边，他们加了微信以后有事直接联络。

    宁淞投桃报李，邀请她明天共进晚餐，继续深入地谈工作。

    市场部人员可以接受客户的宴请吗？

    鬼知道，宁淞表哥的堂哥总不会去告发。

    在去腾讯视频的路上，宁淞控制不住兴奋却装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我特么算是被潜规则了，实在是没办法，为了咱们的作品也只能豁出去。”

    这是成年人的游戏，杨树没资格说什么，作为朋友只能顺应趋势：“你这是把工作和爱好有机结合了，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不过杨树也提醒他：“点到即止差不多就行，别搞出大动静，刘副总看上去应该结婚了，宝岛那边还有通奸罪，被抓到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

    “管她结没结婚，”宁淞满不在乎：“真要是通奸了，都不去那破地方不就没事，有本事他们过来抓我好了。”

    而且还念念叨叨：“通奸犯，通奸犯，多好听，你不觉得很有故事很酷吗？”

    完全是信口雌黄过瘾，扯淡差不多了，通奸嫌犯宁淞又想起他表哥的堂哥刚才说过的正经话：“我哥刚才说上面开了会要整顿网剧，什么意思，是不是这方面好日子到头了？”

    刚才他哥聊天时的确提了几句，上周他参加了全国电视剧行业年会，广电电视剧司以及网络视听节目管理司的领导分别作了主题报告，明确指出当前网剧行业存在不良现象，并公开表示将加强监管力度。

    大概意思是未来网剧审查标准将与电视台一致，电视不能播什么，网络也不行，这意味着目前网络上受到追捧的灵异、暴力、色情、穿越等题材网剧将受到打击，以纯网络受众为对象制作的网剧将面临洗牌。

    “有点严重吧？”

    杨树倒不这么看：“目前恐怕还不严重，上面说得很清楚是将加强监管力度，属于提前吹风，应该还不到整顿的时间。”

    “主要是尺度不好把握，咱们的作品想象力太丰富，别被误伤了。”

    “目前不用太担心，现在网剧市场还小，犯不上动手。”

    杨树虽然是业内人士，但也记不清网剧市场具体在什么时间大整顿的，但很确定不是今年。

    因为后来打出头鸟下架的大部分作品，现在都还没播出，比如涉及道德风化三观不正的《太子妃》，封建迷信神神叨叨的《无心法师》、《探灵档案》、凶杀暴力过于血腥的《暗黑者》，以及挖坟掘墓违法犯罪的《盗墓笔记》。

    杨树上网查过，只有港港摄影大师冠希主演的《探灵档案》已经在2014年播出，其余几部尚未上架但已能查到新闻，有的在制作中，有的已经制作完成等待播出。

    也就是说剩下的几部基本都会在今年播出，2015年将是网剧大爆发的年份。

    真是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资本有点玩疯了，疯狂试探题材底线。

    而相关部门闻到了味道，于是开始提前打预防针。

    其实后来也没一刀切死，《盗墓笔记》系列仍拍了不少，网剧、网络电影、院线电影都有，但却安然无事，这说明不在于题材，而在于如何处理题材，这是很考验智慧的事情。

    杨树这段时间一直关注着儒和的新闻，《天下奇谭》第一季一月初播出期满，成绩一般，不过在宣传期间就已经声称要开拍第二季，但还没看到开机的消息。

    预防针目前不关杨树的事，但他有些担心儒和的智慧经不起考验，真的响应号召将《雪山凶灵》和《奶奶》束之高阁。

    这是有可能的，虽然杨树已经弱化了原作中太过鬼里鬼气的内容，剧情中没有真正灵异的镜头，甚至把《雪山凶灵》改成了《雪山上的女孩》，但也保不住儒和出于谨慎不拍这两部作品。

    毕竟这两部剧本是白拿的，不拍也不会损失什么。

    可杨树有损失，他还等着收点版权费呢，如果勾心斗角了那么久最终一拳打空，实在有点没意思。

    然而现在他也只能安慰自己顺其自然，胜固欣然败亦喜。

    宁淞开着车奔波，各平台投作品很顺利，没想到陈副总很有执行力，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已经帮了忙。

    同业之间虽然竞争但也合作，作品在各平台之间需要协调播映时间，陈副总刚才聊天时答应帮忙和其他平台打招呼，尽量优先处理《世界奇妙事件》。

    本来以为只是客气话，没想到杨树和宁淞到达时企鹅视频时，这边说爱奇艺陈副总刚打过电话，协调过这部作品。

    真是出门遇贵人，前往搜狐视频的路上杨树不得不激励宁淞：“你现在责任更大了，万万不可丢人现眼，如果是银样蜡枪头就别浪费陈小姐的时间，咱们得讲武德。”

    宁淞倒是挺自信：“这个真不用担心，我这辈子能含笑九泉的本事就一样，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好，要干就干出水准来，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没那种身体不行的兄弟。”

    “我说杨树，你真的很适合开影视公司，别人是派艺人搞公关，你特么连摄影师都不放过。”

    这些当然只是两个男人之间不太文明的玩笑，或许陈小姐的想法很文明，真的只是与宁淞聊得来，人和人的缘分原本就很难说。

    事实也证明许多事没有二十出头荷尔蒙旺盛男孩想的那么简单，少妇没想象中如狼似虎，第二天宁淞与陈副总的晚餐并没有加夜宵，烛光音乐只是相谈甚欢。

    “吊胃口，”宁淞说：“我这是棋逢对手了。”

    杨树不咸不淡地提醒：“或许你应该珍惜友谊，人家可能真的只是想用爱心发发电。”

    “已经迟了，我现在只想帮忙充充电。”

    一连几天宁淞都在努力地建设他的充电桩，忙碌得像只小蜜蜂，转眼还有不到一星期就过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了年关，该出去搞钱了。”

    经过一段时间准备，晚饭时杨树对刘漫和江诗语说了接下去的打算：“春节就快到了，我想回一趟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