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章 瓦剌薄城(已签约,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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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队校尉不过两刻就匆匆赶回,朱祁钰见人都回来了,对兴安说道:“现在已经辰时了,该出宫了。”

    王诚走到朱祁钰旁边,兴安调度校尉,先行而出。

    朱祁钰坐着乘舆,往外走着,问王诚道:“你是何方人氏?”

    王诚受宠若惊,答道:“奴婢是顺天府人,家住明时坊。”

    朱祁钰继续问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王诚答道:“奴婢家中还有老母和长兄。当初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恰巧宫中用人,奴婢为了不拖累家中,就自己进了宫。”

    朱祁钰听闻此言,唏嘘不已。

    说话间,几人已经过了东华门,到了东安门。

    东安门外,兴安自己站着等候。

    朱祁钰有些疑惑,问道:“兴伴伴,你不是和校尉们先行一步了吗,为何在此候着?”

    兴安道:“臣请问万岁要去何处访查?”

    朱祁钰道:“去朝阳门看看吧。”

    这朝阳门在顺天府东边中间,是外城中距东安门最近的一座城门。

    兴安闻言,又先行一步,前去调度了。

    朱祁钰下了乘舆,依然慢悠悠地走着。出了紫禁城,再不走路,就不叫私访了。

    几人向东走时,碰上了一队巡城士兵,还有一个文官在监督。

    朱祁钰等人刚要经过,那文官便走上前来。

    朱祁钰顿时慌张起来了。

    不会这文官认识他吧。

    可他朱祁钰不认识这文官呀。

    那文官走到朱祁钰面前站定,轻声道:“陛下为何出宫?现在城中混乱,陛下一定要以社稷为重,切不能以身犯险。”

    朱祁钰正想接话时,兴安又回来了,对这文官说道:“王给事中,城防事宜如何了?”

    王竑道:“尚可。但是,我王某想问问兴公公,陛下为何在宫外?兴公公难道不知如今形势逼人?兴公公要重蹈上皇覆辙吗?”

    这帽子扣的有点大。按照现在朝野的共识,上皇就是被王振这个宦官所蒙蔽,才陷于虏寇之手。

    兴安立刻就不干了,说道:“王给事中何出此言?宫中接锦衣卫报,百姓入城,陛下要出宫查访民情,看这些人是否安置妥当。”

    王竑闻言,看向朱祁钰,想知道是否真如兴安所说。

    朱祁钰点点头,说道:“朕正有此意。如今中外摇荡,这京中可不能再起乱子。”

    王竑便道:“陛下昨日刚命我等提督官军,守护京城,为何今日又独自出宫再来访查?陛下,自古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如今虽说有于尚书、石都督等严防虏寇,但谁也不知城中会否有贼人趁乱造势。现在陛下距宫尚近,还是先行回宫的好。”

    朱祁钰道:“今日朕刚祭告完昊天上帝,后土皇地祇,七庙太皇太后和先帝,怎能独自在宫中静坐?王卿,须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若是不体察民情,那今日朕说的'宗社永保康宁'岂非成了一句戏言?”

    王竑这才真正地正视朱祁钰,尽管他在正统四年就到了王府观政,但那时郕王才七岁,就算他正统十一年离开王府做了给事中,那郕王也才只有十四岁。在这七年中,无数次上疏痛骂王振的忧国忧民王公度,怎会重视一个年少的藩王呢?

    而今天,王竑才意识到,当初的郕王已经长成一位合格的皇帝。尽管在不到两个月前的左顺门中,王竑就已经初步意识到了这一点,但那时他心忧社稷,并未深想。直到现在,朱祁钰才把事实摆在了王竑面前。

    于是,王竑说道:“陛下能有此意,实在是天下的幸事呀!但如今城防都有大臣调度,陛下居中怕是有些不妥。”

    朱祁钰立马道:“朕不是来指挥的,朕就是去看看百姓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竑无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道:“既然如此,臣和陛下同去。”

    朱祁钰问道:“那你这里还如何提督官军守护京城呢?”

    “臣自然会托付给合适之人。有兵科给事中叶盛,甚知兵事,陛下也多采其言,臣以为叶盛可堪此任。”

    朱祁钰道:“朕自是知道叶盛的,王诚,去将叶给事召来此地,调度指挥。”

    王诚领命而去,朱祁钰和王竑继续向东,路上,朱祁钰又见到许多队士兵。

    朱祁钰边走边问:“现在瓦剌贼寇将至,瓦剌失败后,我等又当如何?”

    王竑则道:“这瓦剌本是北元残部,我顺天府城高壑深,定能抵御瓦剌。但瓦剌人尚勇猛,我大军又是临时征调,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损失恐怕亦不会小,没有办法再追击反攻了。”

    朱祁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这本来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王竑见朱祁钰不说话,以为他失望了,又继续说道:“陛下,当今要务乃是将瓦剌驱出京城,那瓦剌游猎为生,此番锐气一挫,想必也会令其元气大伤,待他自灭即可。”

    朱祁钰反应过来,说道:“朕并非此意。只是朕兄长陷于敌手,此非独我朱祁钰之耻,更是大明之耻。若不灭瓦剌,朕实在是意难平啊。”

    王竑狐疑地看了朱祁钰一眼,不管怎么说,朱祁钰都不应该对迎回上皇积极才对。

    迎回上皇对当今陛下有什么好处?

    他这个浅邸旧臣都不知道。

    但说到底,他们这些人终究是外臣,外臣怎能掺和帝王家事呢?

    王竑最终没有接话。

    朱祁钰叹了口气,问道:“我们如今是在哪个坊?”

    王竑看了看四周,又疑惑道:“现在我们不是在澄清坊么?陛下,当初十王府就在此地。”

    朱祁钰瞬间尴尬,谁能救救他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

    当下无法,他只得道:“当初跟现在毕竟不能同日而语,逝者如斯呀,什么都会变的。”

    他这一说,王竑的心就提起来了,他当然不知道朱祁钰被掉包了,于是就想当然的认为朱祁钰的话中暗藏深意,便立刻说道:“陛下此言差矣,臣对陛下可是一片忠心,从未有变。”

    朱祁钰哑然了,还没等他说什么,一位士兵匆匆跑来,对王竑道:“王提督,兵部于大人让小人知会您,夜不收来报,瓦剌薄城,明日将至。”

    此时,他们并未走太远,朱祁钰闻言,对王竑道:“王卿且去,朕午时就回。”

    王竑深深地看了朱祁钰一眼,恳切道:“陛下保重,微臣去守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