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的歌声在房间里回荡，路扬和顾清寒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听着。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去听叶宁唱歌，之前大家虽然明面上是对手，可是路扬和顾清寒都不怎么关注，只是草草听了几句就作罢。

    然而此刻，他们开始认真听，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奇妙。

    “这是大制作啊。”顾清寒喃喃道，“这首歌的各种混音和后期，能听出工作人员非常用心了，还有伴奏里鼓点的编排，听到前奏都觉得场面足够宏大。”

    “这首《Phoenix》的工作量确实大。”路扬点点头。

    毕竟某游戏公司被戏称为音乐公司不是玩笑话。

    而且那公司出品的歌曲，向来以场面浩大著称，各方面细节很多。

    “不过最让我觉得诧异的还是.”顾清寒突然说，“叶宁的唱功，稳多了。”

    路扬点点头。

    事实如此。

    原来的这首歌，是某游戏某年世界赛的主题曲不假，虽然搜索这首歌的时候，演唱者那一栏写着游戏的名称，可真实的演唱者是两位歌手。

    而现在，原来的两位歌手变成了一位歌手，可叶宁还是能完全胜任这首歌的演唱工作，并且其风格已经发生了改变——

    原来的叶宁，那个唱着《Where》的叶宁，唱法唱腔走的都是欧美流行的那一套，现在能驾御《Phoenix》这首歌，无疑进步了太多太多。

    “完了。”顾清寒笑笑，“怀孕一年，我倒是没什么进步，身边人都在疯狂卷。”

    “没事，反正到时候都会追回来。”路扬耸耸肩。

    此时《Phoenix》已经播放结束，两人没有再继续听，路扬打了个电话，给乔治的电话。

    “《好声音》还有多久上线？”路扬问。

    “预计上线时间在两周后，我们已经联系好了电视台，而且已经在准备第一集的录制了，就在两天后。”乔治慢条斯理地汇报着。

    可是很快，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乔治又说：“现在主要是有个问题。”

    他顿了好一会，“美利坚已经很多人关注God的身份了。”

    路扬不理解，“之前不是就一堆人在猜了么？”

    “不一样不一样。”乔治说，“就前几天，顾添衡和叶宁过来深桥唱片录歌的时候，有人把他们的照片拍了下来，现在就开始怀疑God会不会就是他们两个。”

    “这个发展迹象可以理解，不用担心。”路扬淡淡地说。

    “但是.”乔治又补充，“我怕他们会从顾添衡的身份怀疑到您和老板娘的身上，所以就说了几句含糊其辞的话，让人们把关注点放在顾添衡和叶宁的身上了。”

    路扬：“.”

    这事儿，他不太好说。

    其实最开始弄God这个马甲的时候，他不过是想着让顾清寒有地方玩玩，毕竟那是夫妻两蜜月时期的小甜蜜操作，没什么好深究的。

    那时候隐藏身份不过是想着打金曲奖那帮人的脸，可叶宁现在都和他们是朋友了，原来的幕后黑手萧裕也有了心态上的转变，他们之前是想证明，可现在证明了这些又能给谁看？

    所以夫妻两之前就达成了共识，这God的身份无所谓了，哪天爆了就爆了，他们那马甲在美利坚就是用来玩的，玩坏了就再换一个呗，又或者继续摆烂玩呗。

    打着电话的双方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乔治打破了沉默，这家伙深吸了一口气，“可这样引起的效果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我们原来以为糊弄一下他们就好了，结果美利坚人不买账。”

    他说着，还叹了口气。

    能有什么不买账的？

    路扬不太理解乔治愁眉苦脸的由来，毕竟马甲这玩意，破了就是破了，他又没有拿这小马甲私信找顾清寒聊天，又不是类似于顾清寒当时的笑姐，掉马等于社死的。

    “老板，我们公司公关部门的人已经尽力了。”乔治叹了口气，“您跑到网上看看吧，下一步如果没有指示的话，我再将我们的应对方案发给你？”

    好家伙。

    都特么应对方案了啊。

    路扬突然间意识到好像这事儿有些大条，但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百闻不如一见，还不如自己跑到网上看看。

    电话挂断了，路扬看向一旁的顾清寒，“你这几天没看外网？”

    “没。”顾清寒摇摇头，“前段时间国内的瓜太多了，不是谁谁谁和谁谁谁有个孩子，就是谁谁谁塌房出轨，要不然就是看着网友骂田树和骂《演员》节目，哪还能有精力看外网？”

    路扬：“.”

    “怎么？外网有人把我们的身份猜出来了？”顾清寒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嘴上还不停地说着，“要我说，身份猜出来就猜出来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又不是求着他们听我们的歌，爱听不听，不爽的话我们不唱了。”

    路扬：“.”

    他看着有些摆烂的顾清寒，总感觉她好像毫不在意。

    可是他又看到了她脸上的神情变化，原来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状态，可到了后面却成了变脸，先是睁大眼睛的歪头疑惑，到最后居然变成抽抽嘴角的哭笑不得。

    “你看看吧。”顾清寒苦笑着，把手机放到路扬的面前。

    「深桥唱片开拍新综艺《好声音》，其中两位报名选手——顾添衡和叶宁，疑似God本人！」

    「震惊美利坚，风靡全美的神秘歌手God疑似亚洲人。」

    「她有甜美的嗓音，有纯正的发音，各种迹象都表明了她是个活泼开朗且明媚的美利坚姑娘，而他，各种发音和腔调都像黑人，歌曲风格也雷同，像是印度裔，结果他们都是亚洲人？」

    「深桥唱片接连出手，可这次要的东西是否太多？」

    「.」

    各式各样的标题层出不穷，都是围绕着God的身份做文章，总之就是从各种层面表达了God是亚洲人的震惊，毕竟美利坚一向骄傲惯了，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迅速爆火的两个家伙居然是亚洲人。

    但.

    这好像完全不能成为乔治担心的理由，这样的情况还没有达到需要公关部做出应对措施的标准，路扬又慢慢地在外网上面翻找，也终于看到了那篇浏览数量和点赞数量最多的文章。

    《深桥唱片，音乐公司？不！一个令人作呕的商业公司！》

    “现在的人还真是脑洞大。”路扬看着这标题直摇头，“就因为一个马甲身份的问题，这帮人居然能联想到商业行为上面。”

    “正常的宣传。”顾清寒耸耸肩，“毕竟是金钱至上的国度，脑子里除了那几两黄金也想不到其他的东西了，什么事儿都要往钱上面靠。”

    她手指点击文章，“看看。”

    看看就看看，路扬把手机屏幕投到电视机，两人吃着瓜果看文章，还颇有一番情调。

    「深桥唱片不愧是全美曾经名气最大的唱片公司，人们还以为它要被滚进时代的洪流了，可是他们根本没有。

    他们这些年完完全全忘掉了自己的处心，忘记了曾经那位歌王给他们带来的荣光和光辉的岁月，曾经我以为他们是纯粹音乐爱好者组成的公司，可是现在他们变了，不管是哪方面的行为，都在告诉我——他们是商业公司，音乐只是手段，最关键的点在于赚钱。」

    文章洋洋洒洒数千个字，很像是中古世纪的批判家，不愧是能把性别弄成几百种的国度，在这方面的理解也是颇有见地——

    「让我们想想深桥唱片从一潭死水到爆火这段时间的操作，首先是God，我们都知道，God这个歌手的爆火是来自《Call Me Maybe》，而《Call Me Maybe》最开始的爆火是因为什么？是YouTube上面的视频。

    所以，God这个歌手的所有出现和所有行为，都是深桥唱片的精心设计，他们早就做好了God的成名计划，安排他们到沙滩上歌唱，安排人员拍摄，也促使了歌曲的爆火，最后让世界的目光聚焦在God的身上，让God一夜爆火。」

    路扬：“.”

    顾清寒：“.”

    两人沉默着互相对视，顾清寒甚至翻了白眼，仿佛是在说——这家伙是认真的嘛，说得还有理有据的，我都差点信了。

    路扬笑笑继续浏览，文字也变化：

    「让我们看看God后来的操作，围绕着身份做话题，推出第二首歌《God is a girl》，他们很有心机地把歌曲的发布时间和节日靠近，于是歌曲再次爆火，让更多的人知道God这个歌手。」

    “什么玩意。”顾清寒忍不住吐槽了，“围绕身份做话题？那时候完全是那帮网友一天猜猜猜好吧，我们发布那首歌就是想逗一下傻子，结果就被阴谋论了？”

    “这解释”路扬也摇头，还蛮唬人的。

    两人继续看，这个人的推测也越来越大胆——

    「后来之所以God换人，从男生换成女生，无非是深桥唱片的员工觉得一位歌手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他们还想要创造哦更大的利润，于是有了打磨了很多年的爆火歌曲《老城路》，我确实喜欢这首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首歌的商业化十分严重。」

    “看看网友是怎么说的。”顾清寒用肩膀碰了下路扬，她没打算继续看文章，虽然已经临近结局，但她还是想看到网友的想法。

    路扬也照做，手指一路往下滑，评论区终于呈现在两人的面前——

    「不要啊，我很喜欢God的。」

    「God的歌曲很好听啊，可是我没想到他们还需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博取关注。」

    「天呐，这让我对深桥唱片推出的《好声音》节目没有任何兴趣了。」

    「这文章看起来好有道理。」

    「.」

    算了，都是没意义的话，顾清寒和路扬摸不清头脑，他们实在没想到God身份怎么又能跟《好声音》节目联系到一起，于是又把文章往上翻，终于看到了撰写者的恐怖脑洞——

    「两个歌手有了，虽然他们的歌曲的确是霸占了公告牌和各大榜单，但身份不透明的歌手始终不能给公司赚取多少的利润，于是深桥唱片开始筹划两位God的成名之路，也就是我们即将看到的《好声音》节目。

    请所有人注意，《好声音》还没开始播出，可我们就注意到了顾添衡和叶宁两个人，有采访吹嘘着他们的成就，虽然听起来很唬人，但放在美利坚一文不值，然而节目组还是要让他们配合着宣传，让叶宁和顾添衡两个东方人的名字传遍了美利坚的千家万户。

    为了赚钱，他们打造了God，为了维持热度，他们不断炒作，为了让God成名，他们还刻意打造了《好声音》，如果不是有人拍到顾添衡和叶宁进出深桥唱片的照片，可能现在的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这绝对算得上是天才般的操作，但很可惜，我们已经猜测到了一切。」

    文章到此结束，路扬脸上的表情也和当时的顾清寒一样了，他也是在苦笑，就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可能是在笑这人的脑洞，也可能是在笑乔治那帮人为什么不能解决掉那么简单的问题。

    “智商有点问题吧。”顾清寒指着文章，又敲了敲脑子，“让深桥唱片的那些人去起诉，瞎说话，真是搞笑。”

    她知道《好声音》对于路扬和深桥唱片的重要性，这个人的发言，完全可以确定文章的撰写者来自于敌对公司又或者是同行。

    毕竟自古以来，同行都是冤家，如今深桥唱片树大，不招风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骂骂顾添衡得了。”路扬没好气地说，“你骂深桥唱片和《好声音》节目干嘛，还没开始播出呢，就引来仇恨了。”

    “说明他们怕了。”顾清寒在一旁气鼓鼓地说。

    “不过这也太好应对了。”路扬轻声说，“说事实就好了啊。”

    “要爆马甲？”

    “不用。”

    路扬摇摇头，他又拨通了乔治的电话。

    电话对面的家伙显然没想到路扬会那么快回电，他接通后就没有说什么话，除了说出名字外就一直沉默着，他低着头，已经做好了受到批评的准备。

    “交代事实。”路扬淡淡地在电话里说，“跟外界坦白，说顾添衡和叶宁两个人进入深桥唱片，只不过是为了录歌，然后把歌放出来，至于网上煽动阴谋论的家伙，直接起诉。”

    “好勒。”乔治想都没想。

    不用想的好吧，毕竟公司不成文的规定里都有着那么一条——

    上帝说的话，没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