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气死嘛。

    顾清寒摇头晃脑地看着手机，嘴上还随意地哼着不知从哪儿来的旋律，她当然知道发布这样文案的后果，但是......

    她喜欢啊。

    她就喜欢看到那种别人一万个不相信，事后震惊到把下巴掉到地上的场景，对于网上的那些风言风语，虽然路扬没放在心上，但她顾清寒放在心上了，她接受不了，当然会选择打脸。

    而现在，是打脸的前一步——看人高楼起。

    「路扬这次应该是太过自负了，这两年的无数次成功让他过于自信，要不然也不会夸下这种一个月内上线一部网剧的海口。」

    「咦？《青花瓷》的伴奏唱《红尘客栈》？这是什么神奇的解锁姿势？」

    「好听好听！可是教母你能不能让教父把网剧上线时间延后一点啊？」

    「有一说一，教父这小子在写歌方面是有点东西的，《红尘客栈》的歌词能套在《青花瓷》的伴奏里，属实是没想到，可是网剧那边......为什么教父才开始写剧本？」

    「这个视频我给零分，原来能打满分的，毕竟教母演唱的青花瓷版本《红尘客栈》属实好听，可教父这小子才开始写剧本，是不是真不把网剧当回事了？」

    「该说不说，你一个月内要上线的网剧，现在剧本还没写完，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

    网友们的讨论声没个停止的。

    全是想着让路扬把那网剧上线时间延后的，要不然就是看衰路扬新网剧扑街的。

    本来其他公司就苦路扬久已，现在能攻击路扬，他们当然不会放过，再加上路扬和顾清寒这两个人的热度够大，所以......

    各家公司开始联系营销号就「路扬自大」这个点来进行各方面批评。

    当「路扬自大」这个词条挤进各大平台的热搜榜，业内人士就知道——有人出手了。

    多数人跟风，业内很多人都乐于看到路扬失败一次，毕竟这个从没失败过的家伙在他们面前就像是大山。

    心感忧愁的只有一小部分人。

    《狂飙》的导演梁河就是其中之一。

    《狂飙》这几天的拍摄进展很好，张志渡和几位老戏骨对戏根本不落下风，原计划三天才能拍完的镜头在这几位的无敌表现下，一天之内都能搞定。

    这时候的梁河心情应该是好的，可他现在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唉声叹气，又或者看着一旁的邹侠欲言又止。

    「路扬这小子糊涂啊。」

    梁河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惋惜道。

    他当然能推测出路扬这部网剧为什么那么赶时间，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狂飙》口音的问题，之前的梁河还以为路扬这小子会有别的方式，但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出会是——

    再拍一部网剧，而且要早点上线。

    好吧，梁河能理解到路扬的心思，这小子想用那部网剧给上面人证明其实这种剧带上口音也可以，这个想法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

    一个月的时间，武侠剧？

    时间太少了。

    梁河默默地叹了口气，他轻轻抬头，用余光观察着邹侠的表情，这位副导演虽然现在是他的副手，可梁河知道对方是路扬公司里的人。

    只不过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心情起伏。

    「邹导。」梁河突然问，「你觉得路扬这次能拍出来？」

    「应该能。」邹侠想都没想，「我们公司内部群里已经确定好演员了，在公司成立的时候，我们就签下了很多实力演员，还有些是科班出身的新

    人，他们在公司培训了很久的时间，能胜任自己的角色。」

    「那这时间呢？」梁河又问，「一个月拍一部剧，你觉得可以？」

    「不是一部。」邹侠慢悠悠地解释着，「我们计划是一个月内拍完四集，然后再边播边拍，这样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

    「场景呢？」

    「快搭肩得差不多了。」

    梁河又问：「那武术指导呢？」

    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虽然每问出一个都被邹侠解释过去，可梁河心中还是担心。

    他不是从路扬一出道就关注那小子的人，但后来两人因为《狂飙》而结识，让梁河知道了娱乐圈里还有这么一个可以称之为天才的人物。

    天才，这的确是梁河在心中对路扬的评价，他欣赏路扬这家伙写的剧本，也喜欢路扬对待选角时的独特见解，更不谈让他成名的音乐创作。

    这就是个混迹娱乐圈的好苗子，还是创作型的人才，他已经取得了太多的荣誉，那未曾失败且屡屡爆火的事迹更是成为了路扬的金字招牌。

    梁河当然羡慕路扬身上的光环，但羡慕也只是羡慕，他想的是——保护。

    如今路扬的号召力有很大一部分是基于路扬没失败过的情况上的，可如果路扬这次真的是因为为了《狂飙》而匆匆拍摄的网剧失败了......

    那么，得不偿失。

    至少在梁河看来是这样的——《狂飙》能不能用上口音只是锦上添花的事儿，而失败对于路扬来说，造成的损失太大。

    所以在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开始愁眉苦脸，想着怎么劝路扬，劝他放弃，再不济就慢一些。

    毕竟慢工出细活，而快工出垃圾。

    武术指导和武术功底就是最好的证明，路扬要拍的是部武侠片，里面的打斗动作当然不可缺失，梁河可以接受路扬公司里的演员们台词和各方面功底齐全，可如果全是武打演员......

    那就有些太离谱了。

    「武术指导？」邹侠愣了一下，「不需要啊。」

    「啊？」梁河一惊。

    他呆呆地愣在原地，都是什么玩意？

    你要拍摄一部武侠片的网剧，剧本有了演员有了场景也快弄好了，结果没有武术指导？

    这已经不是老婆饼里面没有老婆的事儿了好吧，这完全就是白切鸡里面没有鸡！

    梁河再次叹气。

    他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之前太多次的成功让路扬这年轻人已经飘了，毕竟很多年少成名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个经历，那武侠片里面不需要武术指导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去跟路扬说一声吧。」梁河轻声说，「总不能让他因为《狂飙》的事儿，把名声搞毁了。」

    「不用不用。」邹侠连忙拉住，「路总之前跟我说过了，他说你如果想要找他的话，就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我发您手机上了。」邹侠在手机上快速操作，「路总说了，他说你看完就懂了。」

    「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邹侠老老实实交代，「不过梁导，我可以跟你说件事。」

    「你说。」

    「当时我和其他几个导演被路扬撺掇去拍《爱情公寓》的时候，其实大家也是不怎么相信的。」邹侠絮絮叨叨地说着，「毕竟国内基本上没有情景喜剧的电视剧，路扬写出来的那部《爱情公寓》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第一部，当时我们心里面也没有底，是路扬拍着胸口跟我们打的包票。」

    梁河不吭声。

    他不明白邹侠突然说这话的意义，只能任由面前的这个家

    伙把话说下去。

    「当时啊，剧本是路扬写的，演员是路扬找的，甚至连几个新人演员，大部分连戏都没拍过一部的演员，都是路扬指导的。」邹侠稍稍抬头，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看起来像是回忆，也的确是回忆，他在回忆当初拍摄《爱情公寓》的日子。..

    「可以说，当时的路扬不仅是编剧和演员，更是承担了很大一部分导演的职责。」邹侠轻声说，「那时候我们拍《爱情公寓》的进度很快，一周能稳定拍出五集。」

    邹侠沉默了好一会，「你是想说，路扬的这部网剧其实没问题？就像《爱情公寓》那样，之前你们可以一周拍五集，现在一周两集完全不是问题？」

    「可以这么理解。」邹侠点点头。

    「你啊......」梁河重重地叹气，「你们那是都市剧，场景就一个路扬的公寓，要不然就是附近的一个小酒吧，没多少工作量，可是现在是武侠啊......」

    「嗯......」邹侠笑笑，「梁导，要不你先看看剧本？」

    他没打算说下去。

    路扬前几天就把剧本交到公司的小群里，里面全是公司的导演和演员，大家都对这剧本一致看好，而且类型也不是想象中的难拍。

    「我还嫌一周两集少了！」

    《武林外传》导演在群聊里的话现在还历历在目着呢。

    邹侠看了下手中的腕表，「梁导，你先看，我跟演员们讲下戏。」

    他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了皱着眉头看向手机的梁河。

    邹侠说的话充满了对路扬的相信，可这样的语气在梁河看来越来越悬，那车轱辘话一直让他摸不清楚头绪，唯一有点用的可能也只有——之前《爱情公寓》就拍得很快。

    可《爱情公寓》跟这部剧有什么关系？

    都是路扬写的，然后呢？

    《武林外传》。

    梁河看着手机上的剧本名字，武林两个字他是看懂了，就是江湖里的那些事，而这个外传也很好解释——正史之外的事儿。

    名字是没问题。

    梁河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路扬前两天发布的，那首名叫《红尘客栈》的歌曲，那歌词里藏着的故事，的确能够扣上武林外传这个名字。

    但内容呢？

    梁河继续看下去，第一集的名字也出现在他的眼前——《郭女侠怒砸同福店，佟掌柜妙点迷路人》

    对仗工整，光看名字的话的确有点武侠的味道，可是......

    里面的台词对话是不是......

    浮夸了点？

    那些台词完全不像是出现在侠客口中的话，反倒是像一个相声演员在跟人一唱一和，所谓的侠义根本就没有，很搞笑倒是真的。

    梁河是看清楚剧情了——「家世显赫、从小娇生惯养的郭芙蓉，父亲是一代大侠，始终把她笼罩在阴影之下。

    从小争胜好胜的她，毅然选择了一条离家出走独闯江湖的路，却在第一站，被扣在了同福客栈，从此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杂役生涯。」

    「不对劲。」梁河摸着带着胡茬的下巴，「这剧情非常不对劲。」

    他总觉得这样的开局很似曾相识，好像曾经见过，这样的手法是近段开始流行的，最开始的使用者......

    好像就是路扬本人。

    想着想着，梁河开始把剧本抛到一边，用手机搜索《爱情公寓》的第一集来看。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就......

    「嚯，真像。」梁河皱着眉头，「这路扬是偷懒了吧？」

    《爱情公寓》的第一集，是由婚礼引发的各方事

    件，再由事件引出各种性格的角色，他们可能是搞计算机的家伙，可能是有点暴力的女教授，可能是笑起来很犯贱的电台主持人。

    而现在，这《武林外传》也是一样，只不过在第一集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的人物出现。

    给观众的期待感就是一个——女侠出来闯荡江湖，然后闯荡失败了，被扣留在客栈当杂役。

    没了。

    哦，如果搞笑对话也能算的话，那搞笑也算是卖点之一。

    但这好像不够啊......

    梁河摸着下巴思索，这上面的剧本完全没有任何打斗的描写，跟想象中的武侠剧完全不同，反倒是有点无厘头。

    还真挺有《爱情公寓》的影子。

    等等！

    《爱情公寓》......《武林外传》......

    梁河开始拿《武林外传》的剧本和已经上线的《爱情公寓》做对比了，两者很多地方都挺像的，只不过故事发生的背景不同，一个是现代，而另一个是古装，而古装那边围绕的是一个江湖，着重写的是侠与贼......

    搞笑，贯穿两部剧。

    「嘶——路扬这小子不会写的还是情景喜剧吧？」梁河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说好的武侠剧呢？

    好像路扬一开始就没说是标准的武侠剧。

    什么《红尘客栈》，什么武侠，全是路扬打出去的幌子，他把所有人都骗了，目的是为了观众们对这部网剧有所期待。

    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要点收视率。

    而收视率是为了......

    《狂飙》。

    「这小子。」梁河没好气地笑笑。

    虽然理解了路扬的想法，但他还是对《武林外传》不太放心。

    所以只能看下去。

    于是他看到第二集：《掌柜的慰问装病者，跑堂人收拾寻衅》

    看着看着，梁河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剧组，特别是看到路扬在动作旁边备注「随随便便比比划划得了，咱们剧的武打动作都是靠说的」的时候......

    「艹！」

    梁河的骂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