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扬不知道耿迪那边的事儿。

    但最近的清路娱乐有限公司忙得不行。

    原来想着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在家带娃的路扬，此刻也要跑到公司里，跟那些赤急白脸喊着要合作的老板坐下来协商。

    此刻。

    会客厅里坐满了人，路扬坐在中央的位置，目光扫过所有客人：「我知道大家都想和我们公司合作，但我总需要知道，你们想要得到什么吧？」

    台下众人哭诉着：

    「路总，不是我们想得到什么，我要求很低，以后您有什么剧，又或者有什么活动的时候，带带我们，给我这一家老小吃饱饭就行了。」

    众人：「......」

    最先说话那人姓谭，明明是影视圈的巨头之一了，其公司的体量要比耿迪的新宁影视还要大上一倍。

    可看看人家说话的语气，就跟孙子似的。

    有人发自心底的佩服，怪不得人家能够赚钱呢，就凭这能拉下脸面的功夫，有些钱，就活该人家挣。

    过了好一会，其他公司的老板举手说道：「路总，我也不要求什么，以后能和新宁影视一样，您这边有什么剧要拍的时候，如果手上演员不够，给一个面试的机会就好。」

    「我也一样。」

    「同上。」

    「......」

    望向所有人，已经有大半部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路扬又看看其他犹犹豫豫的家伙，又问：「你们呢。」

    有人顿了顿，也许是做了很久的思想建设：「路总，我不求你能帮到什么，我只想问问，你觉得，以后我们的影视片，需要往哪个方向走？」

    路扬面无表情：「这个问题......」

    那人立马补充：「我可以支付咨询费，如果可以的话，甚至愿意转让股份，当然，若是路总不想在那么多人眼前讨论这个话题，我们可以私底下讨论。」

    「嘿，你小子精明。」

    「老万这家伙到底是老狐狸，咱们都想着跟路总混，路总吃肉，咱们喝口汤，人家直接想着转型了。」

    「路总，我跟万总一样，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可付咨询费。」

    「我也可以，入股路总看不上我那小钱，我甚至可以让出一大部分的公司股份。」

    「我也一样。」

    「你别一样了，话都让我们说完了，你来句你也一样？」

    「......」

    路扬笑笑。

    他看着原来这些吃到流量好处而吃得满嘴流油的老板们，稍稍有些沉默，并没有直接说话。

    这帮家伙到底都是人精，而且都是那种不怎么需要脸皮的人精，估计是感觉到以后的影视圈不好混了，所以跑过来，打算报团取暖。

    不过路扬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反正都需要改变环境，整个生态链那么长，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利益，如果他说的路子能赚到钱，这帮人凭什么不跟上。

    「大家的想法，我已经清楚了。」路扬伸出手，往下压了压。

    「路总。」那个被称为老万的家伙突然站起来：「您还是指一条明路吧，出多少钱，您开个价，我愿意给。」

    众人看向路扬，他们的头颅点了又点。

    似乎每个人都愿意出价。

    「我不要钱。」路扬摆摆手。

    众人：「......」

    有点不可思议，但好像又是情理之中。

    不要钱，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东西都不需要，而且路扬可以不要，但他们实在不能不懂事。

    「路总，你想要什么，尽管

    开口。」

    「是啊，路总。」

    「......」

    这帮老板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

    而路扬清了清嗓子，确定没有人说话之后，也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我觉得原来的那条路是行不通的。」路扬从桌底下拿出一块小白板，然后在上面写下两个字：

    「流量。」

    这是要直接开课了？

    众人脑袋里冒出疑惑，然后互相望望，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怪异眼神，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要付出什么东西的准备，可路扬好像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接开课？

    刚有人想问些什么的时候。

    只听路扬用笔指了指白板上面的文字，继续开口说道：「流量这东西，想来大家已经很熟悉了。」

    「找几个年轻时候就比较帅的苗子，拉进公司进行各方面培养，美名其曰是当个练习生，实际上，那些所谓的课程并没有学到多少东西。」

    「况且......这个培养，是需要花费的。」

    「在练习生还未出道之前，大家会想着用一个偶像选秀类的综艺节目，把他们都放上去，看看谁有培养的潜质，看看谁获得了爆火的机会，然后在这一阶段中，打造他们的人设，最后达成圈粉的目的。」

    说完这一切，路扬的目光看向众人：「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

    「的确是这一套。」

    「虽然我们是影视公司，但这一套，我们还是经常接触的。」

    「是这样，毕竟前几年拍摄影视剧的时候，每部剧都会或多或少地和几个流量艺人接触。」

    听到众人反馈，路扬点了点头，又道：「这样的弊端呢？」

    「弊端？」

    大家重复着路扬的话，然后默默地对视一眼。

    能有什么弊端？

    原来大家执行这个模式的时候，钱哗啦啦地流进口袋，谁都没感觉到这条路有什么弊端，所谓的弊端......

    不都是你弄出来的吗？

    最后，大家又幽怨的看向路扬。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个戏剧化的问题，明明是路扬间接地把他们的饭碗给砸了，可他们现在却苦哈哈地求着对方要合作。

    「大家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路扬的脸上还是标准的微笑：「就算没有我，这样的模式，最终也会走向灭亡，到时候大家想转型的时候，已经很难很难了。」

    「此话怎讲？」

    「大家摸着良心说，这些年的影视剧质量，是不是一年比一年低？」路扬认真道：「而且，据我所知，好像这几年，大家在每部电视剧上的收益，也在慢慢降低吧？」

    是这个理。

    没人反对，所有人默默地点头。

    流量艺人的群体越来越大，报价也越来越高，可转换回来的收视率却越来越低。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问题？」路扬再次突然开口：「还不是因为质量低？如果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个三五年，等那帮追星的人老了，新的，喜欢追星的家伙涌现过来，结果发现自家哥哥或姐姐的作品，就是一摊狗屎，你觉得他们还会追下去？」

    众人摸摸鼻子。

    虽然说路扬在骂着那些流量艺人，但他们总觉得路扬在骂着他们自己。

    而且没有证据。

    「观众群体少了。」路扬一字一句：「现在的科技发展快，之前的模式已经完全走不通了，喜欢追星的那些人，也会有着其他的乐趣，比如游戏，比如动漫，又或者，又或者是短视频。」

    众人：「......」

    好家伙。

    你举的四个例子，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就占了两个。

    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等路扬继续开口。

    「所以，我的想法一直都是，扩大用户群体。」路扬认真道：「我们要把那些，年龄比较大的，曾经喜欢看电视，但是不喜欢现在电视剧的用户给追回来。」

    「他们喜欢偶像剧吗？不。」

    「他们喜欢那种没演技的流量小生吗？不。」

    「他们爱看的是什么？是精彩的剧情，是演技在线的演员，还有他们喜欢的题材，而不是千篇一律的情情爱爱。」

    路扬振振有词：「把那些人拉回来，把之前的流量明星给赶走，我们走质量路线，只要拍得好，就不愁收视率，更不会为了电视台开的价格低而烦恼，而且......我们甚至可以用电视剧来跟他们谈分成，因为我们的电视剧质量够好，我们有那样的底气。」

    众人：「......」

    有人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最后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很轻很轻地说：「路总，其实你说的道理，我们都懂，但不是每个人......都是你。」

    他的发言，引起了一堆人的共鸣：

    「是啊，路总，你手上有剧本，有好的演员，还有厉害的导演，你当然可以保证电视剧的质量，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路总，我突然觉得，以前那条路还是很好的，至少我们不用太担心。」

    「......」

    「这样啊。」路扬抬了下眼皮：「这就是我要走的路，如果有哪个朋友不太喜欢，没事，大门就在那边。」

    他指向大门的方向：「志不同道不合，常事罢了，就算走出这个门，我们还是朋友。」

    谁走？

    谁又敢走？

    根本没人走的好吧。

    大家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只是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居然会引起路扬这样的反应。

    也是，刚才的路扬什么都不要，所以大家都默默地觉得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像很好欺负。

    况且也没什么损失。

    但路扬似乎意料到了他们会这么想。

    他拍了拍手，门外，最先和路扬达成合作的耿迪走了进来，抱着......

    一大摞的文件。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听的。」路扬看向众人，目光尽可能的和善：「所以还希望大家签完文件，再开始下面的讲述。」

    没有其他的话，耿迪把文件分发给所有人。

    路扬也没有解释，因为上面的文件都是一样的。

    无非就一个意思——

    你要先缴纳钱，然后才能听下去。

    当然，钱不是现在交的，我也不会强制要，但是如果你做了表面功夫，且没有执行我接下来说的指示，那么不好意思，我不会告你。

    但我会利用作品搞死你。

    「路总......这......」

    「没有限制。」路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份文件本来就不合规，只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而已。」

    台下有人目光闪烁。

    「当然。」路扬笑笑：「你也可以不履行，但我只希望，贵公司以后的每一部剧上线，上线的时间都不会泄露出去。」

    众人：「？」

    这是威胁吧？

    这一定是了吧？

    不过想想也是，路扬好像还真有这个实力，况且曾经跟他作对的家伙，好像都面临到了那样的打击。

    最好

    的例子，就是当下的《狂飙》和《除恶》。

    明明就是高大炮和梁河之间的一个小小赌局，结果本来收视率可能还不错的《除恶》，愣是变成了在大家眼中愣是没一点水花的扑街作品。

    就......

    很有说服性。

    「签好字，交给耿总就好。」路扬静静地看着：「还是那句话，文件没用，我只是要个保证而已，没签字的朋友可以先离开了，签了字的朋友可以继续留下来听，我给大家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

    明明很短的时间，但对于当下坐在会客厅的老板们来说，却长得十分熬人。

    到最后。

    有的人半途离开，选择了放弃，也有的人演都不眨一下地签下了合同，还有人犹犹豫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路扬拍拍手，「现在留下来的都是真正的朋友，我可以说说我的想法了。」

    这一次，没有嘈杂的声音响起。

    大家静静地看着路扬。

    只见路扬轻声道：「我建议，从现在开始，大家马上去签约曾经那些有演技的老戏骨，有没有名气不是关键，有真材实料，业务能力过关才是关键。」

    不等回话，他又说：「以后的影视剧，肯定要往质量方向靠拢，好的演员，好的剧本，好的导演，还有好的编剧，这些东西，能拿下多少拿多少，肯定不会吃亏。」

    「至于为什么......」

    路扬看着众人，视线却停留在这帮人的头上，像是目光能够穿透墙壁，看到未来。

    「我接下来的计划，是打算把曾经的模式，打到死得不能再死。」路扬厉声道：「现在的《除恶》，只是一个开端，这两年内，但凡有好的剧本，被某个所谓顶流拍成烂剧，或者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那不好意思，我会针对。」

    说着，路扬举起手：「只有质量才能让影视剧活下去，也只有质量，才能把原来观众们对影视剧的信心全部拿回来，那些顶流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说到这里。」路扬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的牙齿很白，像是反着光：「我也不瞒着我的想法了。」

    顿了顿，路扬开口：「我从一开始，就想把某些人的饭碗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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