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杀鸡给猴看

    蒋介石很快就到了开封，大小将领一起来到机场迎接，蒋介石一下飞机，看到这么多人来迎接，于是逐一打招呼。当看到岳翰屏时，蒋委员长高兴地说道：“嗯，翰屏先到了。好的，好的。”岳翰屏连忙敬礼，刘峙看到蒋介石满脸笑容的和岳翰屏打招呼，心里一股莫名的嫉妒。顾祝同上前敬礼，“委员长辛苦了。”蒋介石笑着说：“墨三，战区的事务处理好了？”顾祝同连忙回答：“委员长，安排妥当了，多亏了白长官亲临战区指导。”蒋介石点点头，在刘峙陪同下驱车进城。

    各路将领纷纷按时赶到开封，开封城内戒备森严，刘峙再也不敢出什么差错了。开封是古城，曾是北宋都城，名胜古迹很多，可是前来参加会议的众位将领根本无心欣赏，大家都在猜测会发生什么事。韩复渠接到命令后，特地带了一个警卫团来到开封。

    1月20日，开封警备司令部，宪兵一道接一道的布设岗哨，从警备司令部大门开始，一连布设三道警戒线。第一道警戒线，宪兵拦住，“为了会场安全，请所有长官带来的卫队全部留在外面，只准长官带四名贴身卫兵进入”。大伙都能理解，没人反对，韩复渠只好将卫队留在外面；往里走，在会场大楼外是第二道警戒线，宪兵再次拦住，“各位长官，对不起，会场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请长官们将贴身卫兵留在外面，我们会妥善安置他们。”大伙再次将贴身卫兵留下。会场门口，是第三道警戒线，宪兵照例拦住各位，“各位长官，对不起，进入会场不许携带武器。请长官们将随身携带的武器交出，暂由我们代为保管。长官们请放心，我们会单独给每位长官登记武器，会议结束后，我们原封奉还。”大家纷纷解下腰带上的手枪交给宪兵，韩复渠也不疑有他，就将自己身上带的两支手枪，也掏出来交给宪兵，然后跟着大家一齐进入会议厅。进入会场，韩发觉自己的席位左边是刘峙，一个和他一样丧师弃地的将领，他的心里才稍稍安心。

    坐下来后，大家低声私语，相互打听到底有什么事？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相貌敦厚，身着上将军装的人走入会场，岳翰屏就听见有人打招呼，“玉阶兄也到了”。哦，原来是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岳翰屏就站起来，向朱德走去，在朱德身边停步，恭敬的敬了一个礼，“朱总司令好。”朱德看着这个年轻的少将很眼生，但看到他的军衔，就转瞬间明白了，笑着伸出手握住岳翰屏的手，“原来是岳旅长，你很出名啊，对了，你是四川人吧？”岳翰屏回答说：“是的，四川广安，朱总司令是四川仪陇人，我们离得很近。”朱德不住的夸奖，“不简单，不简单，四川出了你这样的抗日英雄，你的战果我们都知道了，英雄出少年，如有机会和岳旅长并肩杀敌就更好了。”

    这时，宪兵高声道：“委员长到！”大家立即在自己的位子上站好，会场一片寂静，只听见蒋介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进入会场的蒋介石，一身戎装，领章上深色底板衬出三颗金星格外夺目（当时的军衔标识，上将等级区分只在底板颜色深浅）。蒋介石缓步走到主席位，众将领齐声喊道：“委员长好”。蒋介石面无表情的压压手，向众人扫视一周，“诸位，请坐下。”“哗”一声，众将领一起坐下。“我先点个名”，蒋介石说完，拿起会议名单开始念名字。岳翰屏知道，蒋介石这是在向自己介绍参加会议的各位将领。“军委会副主席冯玉祥”，“到”。“总参谋长何应钦”，“到”.....一战区司令官程潜、二战区司令官阎锡山、三战区司令官顾祝同、四战区司令官张发奎、五战区司令官李宗仁、八战区司令官朱绍良、十战区司令官傅作义（七战区司令官刘湘病重未参会，六、九、苏鲁战区是武汉会战后成立的）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接着又是卫立煌、朱德、韩复渠等人....“岳翰屏”，“到”，岳翰屏赶紧站起来大声回答。

    蒋介石这时提高音调：“诸位，你们可能很多人不认识他，他就是我这次特地邀请的特邀代表，**36旅旅长岳翰屏少将。关于他的战报，军委会已经传达给各位了，我就不多说了。”底下一片窃窃私语声传来，所有的目光看向他。岳翰屏立马感觉到自己的特别，太显眼了，一群将官中，上将比比皆是，最起码的也是中将，只有自己一个少将，在这群星闪烁的人群中，他显得那么孤独。英雄总是孤独的，不知是谁说过的话，用来形容此时的岳翰屏再恰当不过了。

    会议上军政部长陈诚将军代表军委会总结了前期抗战的经验，对参战部队的表现、战绩进行了点评，表彰了那些为国捐躯的将领和士兵。提到有人一枪不放，丢失大片国土时，韩复渠、刘峙低下头，不敢看蒋介石。等陈诚讲完，蒋介石开口便说：“我们抗日是全国一致的，这个重大的责任应该说是我们每一个将领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竟有一个高级将领放弃山东黄河天险的阵地，违抗命令，连续失陷数大城市，使日寇顺利地进入山东，影响巨大，继而放弃济南、泰安、使后方动摇，这个责任，应当有人负担！”大家心里一紧，纷纷将目光偷偷瞄向韩复渠。韩复榘也是有胆量的，他听了蒋介石的话，毫不客气地顶上去说：“委员长，山东丢失是我应负的责任，南京丢失是谁负的责任呢？”韩的话还未说完，蒋介石声色俱厉地截住韩的话说道：“现在我问的是山东，不是南京；南京丢失，自有人负责。”岳翰屏注意到蒋介石的身子因为气愤，竟有点微微发抖。心里暗想，这韩复渠太没有政治觉悟了，到底是一个武夫，在这民族危亡之际，为保实力，弃守大片国土，竟然还敢反问南京丢失的责任，该杀！韩正想开口反驳，坐在他身边的刘峙就拉着韩地手说：“向方（韩的号），委座正在冒火的时候，你先到我办公室去休息一下吧！”于是他拉着韩从会议厅边门走了出来。

    刘峙握着韩的手走到院内，来到一辆早预备好的小车边，刘峙说：“坐上吧，这是我的车子！”韩复渠上了车，刘峙却说：“我还要参加会议去。”说时就车门关上了，在这个时候，汽车前坐上有两个人爬到后车箱里来，分左右坐在韩的两旁，并出示预先写好的逮捕令，对韩说道：“你已经被捕了。”韩起先还以为前坐上两个人是刘峙的随从副官，看见了逮捕令，至此才知道这两个人是军统特务，又向外边一看，沿途布满了宪兵岗哨。汽车飞快地开驶到了火车站月台上，由两个特务拉着韩的双手，并肩登上了预先备好的一列升火待发的专车，并有大批荷枪实弹的宪兵、特务等分布在车箱内，直达汉口车站。然后用专车将他押送到武昌，即把韩交“军法执行总监部”管理，押在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一座二层楼上。这时已到了一月二十一日夜晚，当然。这是后话，现在还是回到会场。

    刘峙拉着韩复渠走出去，熟知历史的岳翰屏知道，韩复渠完了，他被逮捕了！这时，蒋介石高声说道：“通告各位一个消息，韩复渠被逮捕了！”此言一出，在座高级将领无不噤若寒蝉，这事太突然了。虽然前段时间，都传言中央可能要整肃军纪，但今天的架势，明显的蒋介石早有预谋。一个堂堂的第五战区副司令兼任第三集团军司令官，说抓就抓了！“娘希匹！抗战爆发伊始，我就在庐山讲过，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可从七七事变到现在，你们有多少人是全心全意的打仗，尽到一个军人的职责！你们摸摸良心，对得起养活你们的老百姓吗？这里，我要表扬百川兄（阎锡山的字），61军军长李服膺不战而弃守天镇，阎司令长官没有徇私情，大义灭亲，枪决了李服膺！你们都是高级将领，身负一军乃至一个战区的指挥责任，抗战守土，是一个军人应尽的职责。我再重申一次，谁今后敢违抗中央命令，擅自丢失国土，韩复渠就是他的榜样！”

    “今天，我特地邀请了一个少将参加会议，是因为他出身川军，但战功卓著，抗战以来，他的部队一直战斗在最前线。有人说我排除异己，打压地方实力派，一派胡言！岳翰屏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岳翰屏伏击了日军军官观摩团，击毙了攻占南京元凶谷寿夫中将，同时击毙十四名少将日军军官，十五名日军佐级军官。军委会要好好表彰岳翰屏，你们也要向岳翰屏学习，矢志抗日，忠于职守，做一名真正的军人！”岳翰屏到此时方才明白，蒋介石为什么不将自己的部队正式划归军委会直辖。伴君如伴虎，君心不可测，自己不能太侍宠自傲了。因为他能感觉到看向他的目光中，很多是怀着深深的嫉妒，少数的甚至还有恨意。

    会场上，除了少数几个将领，几乎所有的将领都低着头，没有人敢正面对着委员长。直到蒋介石不做声了，大家才抬头看着他。然而，当蒋介石的眼光掠过时，很多人还是觉得背心发凉。会议结束，可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蒋介石的训话会，离开会场，没有一个将领敢相互低声私语。岳翰屏想早点回到自己的住所，他太了解中国的国情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委员长将他捧得高高，未必是好事，委员长这是在一步一步逼着自己向他走近。

    这时，蒋介石的侍从副官喊住岳翰屏：“岳旅长，请留步，委员长要见你。”侍从副官带着岳翰屏来见蒋介石。蒋介石还是那么温和的和岳翰屏聊着家常，让岳翰屏有点摸不着头脑。问东问西，就是不涉及军国大事。岳翰屏有点沉不住气了，很想主动请缨参加徐州会战，内心激烈斗争了一阵，终于还是压住了。闲扯了30分钟，蒋介石终于高兴的说：“翰屏啊，你成熟了许多，沉得住气是好事。每临大事有静气，你是带兵的人，要有耐心，再大的事，也不能在脸上显露出来。”岳翰屏恍然大悟，蒋介石在考验自己，对于蒋介石的栽培、点拨，他非常感动。蒋介石善于权谋不假，但他对自己看中的人，还是刻意栽培、指点有加。这说明蒋介石是真的看中了自己，有意栽培，岳翰屏心里没来由的一热，眼睛里满是泪水。“委员长，岳翰屏受校长知遇之恩，委以重任，恩德如同再生父母，大恩不言谢，翰屏自当任校长驱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