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庙惊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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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昌庙进香的事,得到了李氏的大力支持。

    这次上香人不多。颜氏身上懒懒的,乔连波在身边侍奉,自然也不来了。吴知霞的名字已然报进了参选的名单里,这些日子在家里练习进宫面圣的规矩,郑氏自然也要陪着。因此二房替吴知霆上香的任务就落在了知雪头上。于是最后也就是李氏带着大房的两个姑娘加上绮年知雪,再有两个姨娘和丫鬟嬷嬷们而已。

    绮年把帘子稍稍掀起来一点,四月底,天气已然有些热了。冷玉如本来说好要来,可是临到要出门了,却被恒山伯府郑瑾那边给叫过去了,只能送了封信来叮嘱她代给韩兆上一炷香。

    “别急,没有几步路了。”李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绮年,笑笑,“可是热了?放心,文昌庙附近几条街上都是铺面,等上了香,随你去逛。”

    绮年不好意思地一笑:“也不是……”

    表妹难为31

    李氏笑起来:“这些日子也把你拘坏了吧?”毕竟不是自己家,何况来了没几天就闹了禁足,年轻姑娘家岂有不爱玩的,自然是拘得难受。

    绮年笑了笑,没否认。其实她并不是着急逛铺子,而是想去见小杨和如鹃。这两人已经进京两天了,但绮年没让他们到吴府见面。进京之前先给自己安排后路,若是被李氏知道了不免多心。难得这位舅母如此厚道,绮年不愿意让她心里不快,还是先瞒着吧。所以趁今日来文昌庙的机会,约了两人见面。

    文昌庙不大,香火却极盛。尤其今年有秋闱,来上香的人更多,挨挨挤挤,排起了长队。待上完了香,李氏已经觉得乏了:“到底是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

    绮年扶着她:“看您说的,您哪里老呢。今日人实在是多,连我的腿都站酸了。那边有个茶楼,去坐坐可好?”

    李氏挑了个雅间坐定,看看身边的一圈年轻人:“若想去逛的只管去,只一条,带好了丫鬟嬷嬷们,不许落了单。”

    绮年走了两个铺面就推腿酸,只说要回去找李氏,离了吴家姐妹们就往约定的茶楼去了。上了二楼单间,小杨和如鹃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让姑娘久等了,实在是前些日子要动身的时候又生出些事情来,所以才来得晚了。”小杨见面就请罪。

    “快起来,来了就好。”绮年看如鹃已然换了妇人的发式,不由得一笑,“路上可辛苦?”

    如鹃红着脸:“不辛苦。走的时候,立年少爷还嘱我们问姑娘好呢。”

    “哦?哥哥可还好?”

    “好着呢。少爷读书极刻苦的。”如鹃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如莺她——我们走的时候,还在府里伺候着。”

    “哥哥和她——”

    如鹃摇头:“应该是没有。我走的时候,看她梳的还是姑娘的发式。”

    周立年志向不小,怕是不会在这上头多花心思的。绮年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没说出来:“那跟彭家谈的事如何了?”

    小杨说起生意就一反平日的寡言少语:“都谈定了。彭家的意思,丝坊那边算我们入股,每年丝坊出的利润分我们一半,如今粗粗估计,也有个三四百两银子。如果我们肯在京里卖彭家织出来的蜀锦蜀绣,可以给我们好价格。只是这蜀锦蜀绣都是贵重料子,我和如鹃进了京城这几天也到处看铺子看料子的价钱,京城这地方,铺面的租金比成都那边贵得多了。若是租好铺子,那钱实在太多,再加上屯货——算起来咱们手头的这两千银子本钱全都得扔进去,实在有点——毕竟这初来乍到的,若是没看准赔了钱,那可就损失太大了。可若是铺面不好,生意也难做。蜀锦蜀绣这东西,普通人家未必用得起,若是大户人家用呢,必然要去那好铺子里挑……”

    这件事,绮年还真想过:“依我说,咱们先不租什么好铺面。你们可知道,京城这边不少大户人家做衣裳,都是从外头请了绣娘来家?”小户人家不必说了,买匹粗布自己裁裁就罢;那真正的豪富之家却是养得起专门的针线上人;可是一般的大户人家就未必负担得起了。

    小杨脑子转得快:“难道姑娘是说,咱们把料子卖给那些绣娘?可是大户人家都是自己买了料子才请针线上来做……”

    “彭家既然要做这蜀锦蜀绣的买卖,总得有点特别的花样吧?”

    小杨点头:“姑娘您可知道,成都那边新开了一家华丝坊?就是今年正月里的事,那时候咱们府里正忙着动身,所以不知道。这华丝坊也不知是谁家的本钱,总之雄厚得很。彭家就是想跟华丝坊合作,给他们供应锦绣料子,所以他们的花样都是新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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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年皱皱眉:“既然是给别家供应的,咱们能卖吗?”

    小杨忙道:“这我已经问过了,华丝坊也是新起来的,这大户人家做衣裳,一般认定了地方轻易不变的。华丝坊想打开路子,自然要出新花样。小的之所以来得晚了,就是去看了他们织出来的几匹样子,确实不错。尤其有一种减丝法织出来的锦,比上好的蜀锦单薄些,花色也不那么繁杂,但是成本也低,华丝坊给起了个名儿叫半锦,小的看,很合适那些中等人家,穿不起真正蜀锦的。其实那样子也不错,颜色清淡的,倒是适合男人穿用。”

    这倒跟绮年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件事,咱们急不得。说起来今年宫中选秀,若是咱们早半年来京城,倒是可以把握住这一波消费□。”待选的秀女在衣裳样式上是有一定制度的,那只能在料子上打主意,蜀锦蜀绣这种华丽昂贵的东西就特别有了销路。

    小杨虽不知道什么叫消费□,但也大致能猜到是个什么意思,也觉得极是可惜:“姑娘不知道,华丝坊早从正月里,就开始用新锦新绣做成衣裳,送给不少四五品官员家的女儿了。小的也是入京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是要选秀了。唉,若早知道……”

    绮年一怔:“正月里他们就开始了?”忽然想到吴知霞曾提到过华丝坊,还说是吴若铮的新下属从成都带来的料子,“选秀这事儿前些日子才下明诏,华丝坊远在成都,怎么消息就这么灵通?”又有这么大的本钱,难道是跟朝上甚至宫里的什么人有关系吗?

    “算了,人家消息灵通是人家的本事,我们本来也并没想到要入京的,既是机会没能抓住,也就不必说它了。倒是你方才说适合男人穿用的那半锦,我的意思,要捡着那有彩头的样子进一些。比如说有元宝纹的,我们是不是可以称之为‘解元锦’?若有绣桂花图样的,称为‘折桂绣’?”

    小杨在这上头一点就通:“正是!今年正逢秋闱,有这彩头,那囊有余钱的也少不得买上几尺做件衣裳,哪怕是做顶头巾呢?姑娘这主意好!”

    “吴家请了位姓安的绣娘来教刺绣,前些日子,我跟安师傅也谈过,知道她有好几位姊妹都是常在大户人家行走的。我想找找她们,倘若她们能将咱们的锦绣推荐出去,可按料子的价值给她们提成,比如说,每十两银子给她们提五钱。”这就是销售价的百分之五了。当然,具体最后提成多少,还要看看料子的进价、运费、销价,再计算一下纯利润,总不能赔钱。

    小杨眼睛一亮:“姑娘这法子好,这些绣娘们为了自己能多拿些银子,也会尽力推荐咱们的锦绣。只是——小的初来乍到,要去认得这些绣娘也……”

    “这件事情可以请安师傅帮忙。只要她推荐来的绣娘帮咱们卖出了锦绣,每十两银子里咱们分安师傅一钱。如有别的绣娘再推荐自己的姊妹,也照此办理。”老天请原谅她吧,现在她认识的人实在太少,所以——只好用传销法了。

    小杨听得连连点头。绮年又叮嘱说:“既这样,先不急着租什么好铺面,倒是买一处小院做库房,再买一辆骡车准备送货。无论人家要多少料子,咱们能送上门就送上门。这院子要尽快买下来,然后你就速去成都进货。记着,跟彭家谈谈,这些料子在京城如何定价,这要商量一下。一来,咱们不能在京城这边太过便宜,挡了人家的财路;二来,不知道华丝坊是怎么个想头,也别把人家新出的料子卖成了不值钱的烂街货。在定价上跟他们商量一下,也显示咱们合作的诚意。最主要的是,去挑料子的时候一定要看准了,那太过应时应节的料子倒少挑点,不要卖不出去,转头到明年就不时兴了,那才糟糕。依我看,这生意的事急不得,今年夏季的衣裳料子咱们怕是卖不出去几块的,咱们的目标,就是冲着今年秋闱、冬衣,还有明年的春闱。”

    几人谈得热火朝天,大致定下了个章程。绮年想想又说:“这生意也要慢慢地做,一开始赔了不要紧,只要找对了路子,平平稳稳一定能赚钱,你们也不要心里紧张,只要用心去做,便是赔了也是我的命,不怪你们。”

    小杨连忙站起来,正要说话,忽然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戴斗笠的人影猛地闪进来,反手掩上门,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拖过站得最近的如鹂,一把铮亮的匕首架到如鹂脖子上:“都禁声,我不想杀人!”

    众人已经到了嘴边的惊呼硬生生压下去,如鹂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到底绮年冷静点:“你想做什么?我们不会叫,你先放开她。”

    那人乍听她的声音,咦了一声,当真放开了如鹂:“周姑娘?”

    这声音确实有点像,绮年对着那张抹得灰头土脸的面容仔细看了一下,猛然记起来了:“你是周——”这不就是在成都江岸上跟赵燕和一起上船的那位周镇抚吗?打扮成这样是为哪般?而且怎么他一进来,这空气里就好像多了股血腥味?

    绮年目光往下一溜,果然发现周镇抚腹部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了。周镇抚大约也有些懊恼:“惊扰了,我——”眼睛往窗户一看,显然是准备跳下去,但是此时,楼下街道上已经一阵骚乱,周镇抚两道眉微微一竖,握紧了匕首,犹豫地看了绮年一眼:“周姑娘,只怕要得罪一下……”

    “等等!”绮年一看就知道他是打算抓了她当人质。妈呀,还不知道下面来的会是什么人呢,那些人会管她的死活吗?万一不管不顾连她一起来个乱箭射死,那不是太倒霉了吗?

    “若周镇抚肯信我一回,就到门后去……”

    茶楼的掌柜正在打算盘,就听门外人声鼎沸,一抬头,一队穿着五城兵马司服色的带刀人已然冲了进来,为首的厉声问:“有没有一个穿褐衣戴斗笠——”话犹未了,就听楼上一声尖叫:“啊——”这队人马顿时扔下掌柜,直冲楼上。

    楼上全是雅间,为首的带刀人抬脚踹开一间房门,只见地上躺着个男仆,抱着肚子蜷成一团,屋子里椅倒桌翻,一群丫鬟婆子在地上围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正抹着眼泪又喊又叫。雅间的窗户大开,带刀人一眼就看见窗台上一道血迹,当下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一个年老嬷嬷抹着眼泪道:“方才突然有人闯进来,拿刀架着我们姑娘的脖子不许我们出声,可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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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刀人不耐烦道:“后来呢?”

    年老嬷嬷指着窗户:“不知怎么的,他从那窗户跳下去了。军爷,求你们救救我家姑娘!”

    带刀人对最后一句话置若罔闻,抢到窗口往下看了一眼,只见楼下地面上碎着一只花盆,还有行人正抬头往上看。茶楼背面这条街较为偏僻,但沿街向前数十步就是文昌庙侧门,那里却是极热闹之处,人若是逃到那里,是万万难以抓到的。

    带刀人目中闪过一丝沮丧,转身对手下大喝:“快追!哪怕封了文昌庙也要把人抓到手!”若是再让他跑了,不知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至于躺在地上受惊过度半死不活的那姑娘,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绮年听着呼喝之声远去,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周大人?”

    周镇抚从门背后挪出来,踹门之人力量太大,门板直接拍在他身上,腹部伤处似乎又裂了开来,但总强过被抓住:“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日后——”

    “不用了不用了。”绮年赶紧打断他,“小杨把你的外衣脱下来给周镇抚换上,周镇抚快走吧,我们也赶紧走。”千万别再有日后了,这种事谁还想碰上第二次吗?

    周镇抚一句报恩的话还没说完,恩人已经像避洪水猛兽一样仓皇逃遁,他看着瞬间空荡荡的房间,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苦笑一下,捡起小杨扔下的外衣穿在身上,遮住腹部的血迹,也匆匆下楼,从茶楼正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恰好一辆马车驶来,似乎连停都没有停就驶过周镇抚身边,马车驶过,人也不见了。

    马车外表极其华丽,内部更是陈设精美。车辕上两匹枣红马无论身高还是毛色都毫无差别,小跑起来鬃毛抖擞,阳光下皮毛油亮,更是引人注目。马车辘辘前行,忽然被拦了下来,有人高声喊道:“五城兵马司办差,来往行人俱要检验!”

    车辕上坐着两个年轻车夫,身上豆绿色的号衣竟然是官缎的,闻言其中一个挥起马鞭,在拦人的头顶抖了个鞭花:“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郡王府的马车!你有几个胆子也敢拦?”

    五城兵马司的人愣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们是奉旨办差,任是谁的马车也要先检查再放行!”

    那年轻车夫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我们世子素来不能吹风,若被你们翻来检去受了风,你有几条贱命能赔得起?”

    那五城兵马司的人吓了一跳。都知道昀郡王世子是个病秧子,三不五时的就要宣御医,或者去城外庄子上静养。前些日子昀郡王的庶长女出嫁,头着三天这位世子就被送到庄子上去了,就是怕他在婚礼上突然病倒招了晦气,如今从庄子上回来,大概是身子好歹养得不错了。但他确实素来虚寒,如今虽是四月了,可这风寒却是说不准的,万一受了风又病倒,他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小小兵丁,可有一百个头都不够杀的。

    这里正僵持着,那边已然有人策马过来:“怎么回事?”

    小兵丁如同抓到救命稻草:“郑副指挥,赵副指挥——”怎么这位赵副指挥也在这里,这话可怎么说呢?

    “这,这是昀郡王世子的马车,小的们不敢查……”赵副指挥就是昀郡王的庶子,谁敢当着他的面查他哥哥的马车?

    马车上两个车夫已经跳下车来:“二公子。”

    赵燕和皱了皱眉:“大哥回城了?”

    车窗上绣着缠枝通草花的帘子掀了起来,露出一张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二弟,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怎么街上还不让通行了呢?”

    赵燕和在马背上欠了欠身:“是兵马司奉旨捉拿刺客,下头人也是奉命行事,大哥给个方便。”

    一个车夫立时道:“二公子,若世子受了风可怎么好?刚把身子将养好了,若再着了凉,小的们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赵燕和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这时候后面的郑副指挥郑琨才笑嘻嘻地策马过来:“给世子请安啦。”若无意外,他父亲将来就是恒山伯,他就是伯府世子,所以虽然口称请安,却只是随便欠了欠身。他也算长得俊秀的,只是脸色有些酒色过度后的苍白,也不过才弱冠的人,眼圈就略有些发青。尤其被腰背笔直的赵燕和一比,更是明显

    赵燕恒把帘子掀大了些:“郑公子?近来少见。”

    郑琨嘿嘿一笑,策马往前了几步,弯下腰把手搭在车窗口,凑得离赵燕恒近了一点:“可不是,世子去庄子上一个多月了吧?琨甚是想念呢。”

    赵燕恒唇角微微一扬:“郑公子是想念我呢,还是想念我的好酒?”

    郑琨哈哈笑起来:“说实在的,前些日子约了一群人去飞燕楼喝酒,席间说起来,这些年喝的酒,都不如世子那一坛二十年的香雪烧。”

    赵燕恒手肘支着窗户,一脸的了然:“哪里是香雪烧好,是凌波楼的胭脂姑娘好吧?”

    郑琨挤了挤眼睛,把脸又凑近了些:“世子真是知己。只是世子不来,那胭脂姑娘总也不肯见人,小弟这心里实在痒痒的。不知世子几时有空闲呢?容小弟约上一围,做个东道?”

    赵燕恒无所谓地笑了笑:“郑公子又说笑了,凭郑公子的人才家世,胭脂姑娘哪里会不见呢。说起来这些楼里的姐儿们,也不过是拿个身价,见得多了倒不值钱。郑公子若真有意,待日后有了空闲,我来做东也无妨。”

    郑琨眼睛故意往他身后溜了溜:“听说世子前些日子又得了个绝色的丫鬟,怎么没带在身边?”

    “还不就是那么回事。”赵燕恒往后靠了靠,脸上有几分厌倦,“看多了也无味得很。”

    郑琨看着跪在旁边垂头替赵燕恒捶腿的那个俏丫鬟,嘿嘿一笑:“世子身边姹紫嫣红,自然不稀罕了。既如此,小弟只等着世子有闲,去凌波楼聚聚了。”策马退开一步,“来人,放行。”

    赵燕和一直策马立在一边,冷冷地看着。郑琨目送马车远去,一提马凑到他身边,笑道:“赵兄弟做什么板着脸?我方才看过了,车里并没旁人。何况世子的马车确实是半个时辰前才进京的,一路未停,应是与此事无关的。”

    赵燕和一语未发,调转马头就走。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大哥的马车是不久才刚刚进城的?只是这郑琨方才远远看着,就是为了不许自己随便放行,如今他借着说话的工夫把车里看清楚了,倒转过头来卖好。

    郑琨看着赵燕和的背影,嘿嘿一笑,提马赶了上去,嘴里还喊着:“赵兄弟慢走,这差事办完了,咱们兄弟去喝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