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第十九章◎边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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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了口气,放下手,低了头。这何尝不是命运的信号——他离我,还是太远。

    我握紧了手中的马鞭,就要站起来,佑生忽然抬头睁眼看向我,那眼神似喜似悲,似有洞察了所有世间秘密的彻悟,又似有万种风情!我一下怔在那里,头脑痴呆,无法思想,只觉得那目光直射入我的心底。他淡淡地一笑,轻声说道:"又不敢了么?"我仿佛被扇了一个耳光!

    我手中的马鞭从手中滑落,可鞭套仍在腕间。这几个月来压抑的痛苦和着酒意化为怒火,从心中腾地燃起来。我一下把他按倒在靠枕上,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开始浑身发抖。他半垂了眼帘似看非看着我,眼神遥远又漠然,眼里隐隐有一丝光芒。我受不了他这样看我!我能感到心中火焰烧上了我的喉间,我向枕边看去,有一方丝帕和他头上摘下来的缎带。我脱了鞭套,劈手抄起丝帕,狠狠地绑在了他的眼睛上。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说话,只是唇角微微翘起,似有笑意。是嘲讽?是轻蔑?我看着那笑意,狼吻下去……

    一瞬间,我们好像回到了那离别的夜里。那是短兵相接,那是血溅沙场,那是你来我往,那是刀枪剑戟。多少黑夜里的怨恨,多少白日的惆怅,多少压在心中的哭泣,多少绝望的叹息,一时都在这决斗似的吻中迸发出来,让人目不暇接!

    我们猛地分开,两个人都在微微喘气。我盯着他,过了一会儿,他闭上嘴唇,唇边笑意又现,更是刺眼!我慢慢拿起缎带,抓住他的双手放过头顶。他双手无力,任我摆布,没有任何抵触,就像那次他昏迷时一样。我用缎带绑了一圈在他双腕上,他完全可以挣开,但他没有动,任双手停在那里。我俯下身,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说:"你看我,敢不敢?"

    他轻声几乎是在笑着说:"又不是,第一次……"语气又是那种不在乎!

    我又与他吻斗一番后,咬牙说道:"这就是第一次!"

    我起身一把掀去锦被,双手狠狠扯开他的衣襟,丝绸发出撕裂声,他的身体袒露在我眼前。这是我熟悉的身体,是我多少次为他上药时抚摸过的身体,此时却有往日我不愿正视的魅力。我弓身吻去他唇边的血迹,慢慢地吻过他的面颊,腮骨,他颈间跳动的脉处……他咬着牙,不出一声。我火热的掌心按上他的身躯,他的体温沁凉如玉。我吻上他的胸膛……直到他浑身颤抖,紧咬的牙关中发出压抑的哼声。

    我站起来,脱去衣服,笑着说:"可惜你看不见。"

    他竟一笑,说道:"早晚而已。"那语气淡漠坦然,无动于衷,和他在抖动的身体毫无关系!

    好你的,算你狠!我屈膝跪在他身上,悬在空中,一刹那,竟心惊胆战,不知所措!我看着他,只觉得他伤痕密布的身体仿佛泛出一片光华,柔和如月色,莹透如珠光,隔在我和他之间。我一时心慌神乱,再不能动一下。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潸然泪下,哽咽不能止。只觉得愁肠寸寸割断,让我腹痛不已。心中百转愁结,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颤抖着,抹着眼泪,难道,就这样,再离去……一念之间,感到胸中酒意澎湃,一股狂怒冲天而起!我看到我掉在床上的马鞭,一把抓过来,仰天大喊了一声,挥鞭劈开了那隔开我和他的雾瘴……

    当他完全进入了我的身体,我才扔了马鞭,俯身贴住他颤抖的身躯,紧抱住他,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道:"说。"我的声音沙哑苦涩,他满身是汗,但依然比我要凉。他轻喘着,在我耳际清晰地说:"云起,给,我,吧。"可那语气淡定如明澈月光,静照在黑色的深渊。

    我低泣一声,直起身来,在他身上激烈地起伏,像逆风而飞的鸟,像在暴风雨里狂奔的马。我双手乱掐,像在战场上与人抵死相拼,像是沙漠里饥渴的旅人用尽全力扑向眼前的绿洲,像行将溺死的人双手扒向头顶浮动的光芒,像是用指甲攀住岩边的落崖者使尽最后力气爬上去……我胸中的烈火几乎烧开我的血肉而出,我的喉咙干哑如刀割,我的热泪奔涌,如大江狂潮……当我最后在火山顶峰绽放出我所有的灿烂时,天崩地动,然后,迅速平静。才注意到他微微颤动着,我身下一片濡湿……

    我扑倒在他身上,大汗淋漓,我们都在抖动不已。我闭着眼睛把脸贴在他胸前,一片潮湿,不知是泪是汗。我深吸进他身上的气息,心醉神驰……我睁开眼,猛地看到了他胸前的道道鞭痕,殷红地印在他原有的重重伤疤上。我一下子吓醒过来,手脚从火热中瞬息冰凉,后背的冷汗代替热汗流了下来。我心中无数碎片,每根骨头都裂开了。

    我干了什么啊?我一下跌落在地,双手抖着穿上内衣,抱起所有的衣服,踉踉跄跄夺门而出。隐约听见佑生叫了声:"云起——"

    我不能自主地颤动个不停,几乎是滚入了我的营帐,哆哆嗦嗦地穿戴好,只带了随身银两,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夜凉如水,我满面是泪,"我干了什么啊!"

    我使劲儿擦干眼泪,走到程远图帐前,呜咽了一声,"程大哥……"

    他喊道:"云起进来吧。"

    我入帐,他正坐在那里看着什么,似有微醉,抬头看我,吓了一跳,一下愣在那里。

    我手足乱颤,浑身筛糠,不能自已。程远图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风姿潇洒,挺拔玉立,即使是便衣,也已有名将的英武神威了。我大骂自己,我折腾佑生干吗啊,怎么不是他呢?

    他一向没有表情的冷脸,此刻露出惊愕的神情。

    我强打精神说:"我要立刻离开,请大哥派人送我出营。"

    他看了我很久,缓缓地说:"云起,我与王爷从小挚交,他,从不侍男宠……我看,他对你也有意思,否则不会来这里。你,耐心等等……"

    我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摇头说:"大哥不要讲了,容我立刻离开。"我眼泪汪汪。

    他走过来,握了我的手说:"好,我立刻派人送你。我也不会把今晚之事告诉任何人。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的云起弟,我会一直佩服你的。"

    我哽咽着说:"谢谢大哥。"

    我在马上咬着衣袖止住哭声,跟着前面的军士出了军营。我连夜向南奔驰。夜风一次次吹干我的脸,我的泪一次次流下来。我感到无比羞耻,无限悔恨。心中空虚,一无所有。

    这就是我藏在最深处的黑暗,就是我对他的"不容"吧。我不能升到他的高度,就要把他拖下来,让他与我同在尘埃。这是嫉恨吗?是怨毒吗?那我和毁了他的人有什么不同?他受过那么多的刑伤折磨,因为我,他会联想到多少他想埋葬的以往!我死了吧!我的黑暗淹没了所有的美好,我甚至不敢回顾我们的过去。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向往他,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

    有没有劫路的?把我杀了吧,我真的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