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哪里都不去,因为我的郎君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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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里升腾起暧昧的味道,他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包裹起来,因为安全温暖。柔仪殿现在也成了个巨大的蛹,触目所及都是茫茫的。那么广阔的殿宇,一下子收缩成小小的密闭的空间,四周云雾渐起,他们依偎着,眼中只有彼此。

    因为笨拙,养成事先询问的习惯,所以对接下去的发展有准备。也许就在今晚吧,今晚要把大婚时该做的事补上。他紧张得心都在打颤,也许她只是压力太大需要释放,他却是全心全意对待的。他深ai了她那么多年,以后也会一直延续下去。她若信得过他,愿意j付,再好不过;如果不愿意,他甚至觉得也没关系,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就够了。

    他以前孤独,时刻都在孤独,有了她,才觉得感情丰沛起来。她是一个很好的ai匠,半年多来让他尝够了酸甜苦辣。因为天生有缺陷,他对疼痛感觉迟钝,那也仅限于rt上。精神上的呢,心里作痛起来,加倍的折磨,痛得他扭曲痉挛。现在好了,她愿意停在他心上。沉甸甸的份量压下来,可以止痛。

    她很ai他,希望可以常伴他左右,因为除了这里,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供她栖息了。她记得ru娘以前同她说过的话,要有个小皇子,有了孩子就有依靠了。即便se衰ai弛,孩子永远是她的,不用担心被谁夺走。

    她紧紧拥抱他,“官家,你ai我么?”

    他闭上酸涩的眼睛,“你不知道么?我ai你,ai到常常忘了自己。”

    他也想给她孩子,他们都迫切需要一个纽带来巩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不过不能给她误导,他ai怜地吻她,“没有孩子也不怕,我会陪着你。现在的种种,不单是为孩子,更是为自己。我们相ai,相ai才会做这种事。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活着,便是彼此最亲密的人,懂么?”

    她懂得,也是害怕失去他,才想留下自己的孩子。她搂住他的脖颈,哭着说:“我们永远不分开了,好不好?”

    夜沉沉,人也昏沉沉。他把她移过来,移到自己臂弯里,满足而庆幸,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喃喃唤她娘子。

    她嗯了声,纤细的手臂抬起来,搭在他腰畔,“刚才说过的话不要忘记,我们是真夫q了,要做世上最亲密的人。”她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现在看着他,变得有些难为情了。低下头,把脸贴在他x膛上。

    他不知道要怎样努力,才能让她变回最初时的样子。是他保护不周,才让她一个人陷入僵局。她就像一个被磕出裂纹的美人觚,尽管形态依旧美好,丧失的东西却已经很难挽回了。到了今天这步,对两个人都是一种遗憾,她的纯真美好曾经那样动人,以后精心培养,但愿还能寻回来。他捧起她的脸,从额头开始亲吻,“今天是个新开始,我们从这刻长大。我曾经做得不够,让你经历那么多的艰难和不幸,我不配为人夫。还记得延福宫么?记得那天的满树繁花么?我们肩并着肩回禁庭,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幸福。可惜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得太平,把一切都打乱了。你做针线,裁衣裳,花纹应当对接的是么?那我们就来试试,把那天之后的日子都裁掉,就当我们今早刚从延福宫回来,我处置了政务,回房同你在一起,这样好不好?”s1;

    她想了想,脸上露出希翼的神se,“真的这样多好,我们从来没有争吵,也没有分别过。”她渐渐有了娇憨的神气,撅着嘴说,“郎君疼我ai我,不让我受半点委屈。”

    久违的语气,险些让他s了眼眶。他莫名欢喜起来,鼓励式地说:“就是这样,我们一直恩ai,没有吵过架,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伤害,你还是原来的你。”

    他的眼睛里有奇幻的光,可以构建出一个无害的世界。她要把以前不好的记忆都忘了,从现在开始。她心里逐渐平静下来,掰着指头细数,“ru娘、阿茸、金姑子和佛哥,她们都回绥国去了。崔先生娶了新娘子,辞官归故里了。我一个人在禁中,我哪里都不去,因为我的郎君在这里。”

    她的样子令他心酸,她在努力遗忘,眉心渐渐舒展开,眼睛明亮,像天上的星星。

    他只有不停吻她,“好秾华,我的好皇后。看这柔仪殿,它是福宁宫的一部分,以前从来没有后妃入住。你以后就在这里,禁庭再大,和我们没有关系。我去紫宸殿视朝,去垂拱殿听政,然后回家来,家里有你等着我,我们像普通夫q一样朝夕相对。”他想了想,自己笑起来,“这样真的很好,连先帝都没有做过的事,我做到了。把nv人留在前朝,大概会被谏官的口水淹死,但是我不怕,我挣这个帝位,不是为了找人来管束我。谁敢多嘴,我就将他投入大狱,反正没人能分开我们。”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皇后的头衔对她来说也不重着他,“官家说话算话。”

    他点点头,“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不许外人靠近柔仪殿。你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待我大功告成,一定恢复你皇后的位分。”他说着,怕勾起她故国的记忆,忙把手挪下去,放在她光致致的小腹上,“快快与朕怀个太子,朕年纪不小了,也该有后了。”

    她也跟着一道摸,“快些怀太子……也许已经怀上了,ru娘说圆了房就会有孩子的,等上十个月就可以了。”

    他说不是,“有时候运气不好,要多试j次。”

    她飞红了脸,“你很懂么?我看还是招医官问一问的好。”

    问什么?问j次才能怀上孩子么?他迟疑道:“这种事,宣扬出去要被人笑话的。我们关起门来自己研究,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其实他是当她傻,哄她吧?她转过身去耻笑他,谎话说起来一本正经,什么人!

    他见她背对着他,很快追了上来,“皇后怎么了?我说错了么?”

    她说没有,“我有些困了。”

    他撩起帐幔看案头,快子时了,她今天受累,是该休息了。可他依旧定不下心来,她在他身边,灯火下窄窄的背脊拥雪一样。他情不自禁抚上去,她咕哝一声,他忙道:“你睡吧,我给你焐着,别着凉。”

    焐着手就要四处乱摸么?秾华的确有些困了,但他闹得厉害,实在叫人无可奈何。她怨怼地叫声官家,他嗯了声,那鼻音糯软,简直能化人筋骨。然后把她翻过来,牵引她的手往下,滚烫一p,忽然跳进了她掌心里。

    “皇后……”他动了动身子,满腔幽怨。

    她找见了新玩具似的,两手合起来,心不在焉地敷衍他,“官家怎么了?”

    他气喘吁吁,“我是不是太不t贴了?”

    她半梦半醒的样子,低声道:“官家是最t贴的郎君。”

    她这么说,他反倒顿下来了。她太不容易了,心里的苦没处诉说,自己还要这样痴缠,真把她累垮了,后悔都来不及。罢了,来日方长。他重新把她圈进怀里掖好被子,听窗外寒风呼啸一整夜,到次日五更方渐渐止住了。

    废后重新回宫,朝野震惊。会引起多大的反响,不说也能估猜到。众臣力谏,“陛下金口玉言,废黜李后早已经昭告天下,如今出尔反尔,诏书岂不成了一纸空谈?望陛下三思,切不可se令智昏。现正值两国j战之时,李后乃绥国公主,焉知她对官家不心存嫉恨?若一念起,做出对陛下不利的举动,到时恐怕追悔莫及。”

    他抬手道:“朕与皇后情深意笃,初初废她,是因她管教宫人不严,受了迁怒。如今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朕左思右想,难以释怀。前j日有人劫持她,闹得满城风雨,这件事诸位宰执大概也都知悉了。朕不讳言,皇后在外朕心难安,还是接回大内,朕才可一心一意处理战局。”

    那些谏官自然穷追不舍,“陛下乃是天子,与村夫野老不同。臣等听闻初一日,李后曾大闹军头司,犯上作乱,对官家大不敬,论法当问罪赐死。官家念及旧情,是官家宽宏,但失了天威,已是一桩笑谈。初九日李后遭人挟持,虽是废后,毕竟曾母仪天下。李后若有气节,当以死证其清白,官家却再将人接入宫中,如何堵天下悠悠众口?”

    他听了恼火,厉声道:“皇后遭劫,是禁军失职,她何罪之有?众卿家中都有q小,莫非遭了难,便要她们以死明志么?皇后清白,朕最知道,卿等只需议国事,朕后宫之事,就不劳众位c心了。”

    今上已有愠se,奈何谏官紧b不舍,耽耽看着他道:“天子家事便是国事,臣等如何议不得?眼下正值内忧外患之时,陛下是有道明君,莫学前朝废帝,将战事视同儿戏。”

    他待要反驳,门上殿头入殿回禀太后驾临。话音才落,太后便从外间进来,头上束抹额,拄着龙头拐,一副大病的样子。众臣起身行礼,她也不加理会,进门便道:“谏议大夫说得很是,废后无德在先,s通外男在后。陛下要振朝纲,必先安其内,盂圆水圆,盂方水方,给天下人做个表率才好。老身这两日身上不适,昨日得知废后回宫,真叫老身骇然。若要安天下,必先正其身。先贤的话,陛下有j句放在心上?言官谏言,陛下很不耐烦,忘了兼听者明,偏信者暗的道理。朝中事物,本不该我一个f道人家多言,可是陛下行事太过乖张,少不得要我提点两句的了。”

    太后是什么态度,他一猜便知。只不过朝堂之上总要留j分情面,便拱手道:“臣莽撞,愿听太后教诲。”

    太后乜他一眼道:“前方战事吃紧,陛下心中应当有数。绥国负隅顽抗,大钺将士舍命拼杀,陛下呢?却为个绥国公主神魂颠倒,岂不怕伤了众臣和将士们的心?上不理,下则乱,陛下若还以大钺万世基业为重,就当杀狐媚,清君侧,以证陛下雄心。”

    太后蛰伏多年,等的就是一统天下。如今有这机会,全不似尊养深宫的f人了,j句话直达痛处,震慑人心。文武百官,包括当初极力反对废后的臣僚俱出列叩拜于庭前,众口一词“杀狐媚,清君侧”,将垂拱殿门楣震得嗡然作响。

    满朝相b,倒是一副空前的盛况。若三五人弹劾,今上可以发落,缴了他们的鱼袋官印逐出垂拱殿。可现如今阶下跪了黑压压的一大p,怎么处置?将所有人都治罪么?一个国家,庞大的运作t系,缺一员两员尚可以调配,

    全部罢免,皇帝无异于自掘坟墓。

    录景惊惶望着他,他倒是相当平静,起身在这些跪地不起的朝臣中间缓慢踱步,带着三分自嘲,怅然叹道:“朕九五之尊,说起来风光无限,到底如何呢?还不是众臣工的脸se行事!你们是打算效仿当初的安史之乱,b朕赐死心ai之人么?可惜你们不是陈玄礼,朕也不是李隆基。李后当不当死,不是你们说了算,是朕说了算。众卿忧国忧民,这份心意朕知道,朕登基三年来,日日三省吾身,从不敢忘。朝中大事与卿等共谋,朕后朝的事,诸位隔岸观火就是了,不作为,反倒令朕感激。彼时钺绥联姻,朕册封李氏为后,有过半的人反对,说李氏乃商贾之nv,血统不纯,身份低j,不配享国母之尊。今日却拿她的公主出身来反驳朕,诸位大文豪,大儒士,前言不搭后语,岂不令人耻笑?朕不瞒你们,李氏乃朕发q,朕珍而ai之唯恐不及,纵然以往有不和,亦是夫q间的矛盾,上升不到国家层面上。她姓李,绥国建帝姓高,两姓差之千里,有何足俱?卿等常称朕为君父,君者如父,莫非家中老父后宅之事,也要你们这些做儿子的指手画脚么?可见你们心中对朕从无半点敬意,不过是在朝为官,食君之禄罢了,朕说得可对?”

    谏议大夫当即驳斥:“陛下此言差矣,天下非陛下一人之天下,乃大钺万千百姓之天下。殊不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陛下如今谏则不行,言则不听,实在令臣等心寒。”

    他偏过头去看他,“曹大夫,你说错了。天下是朕一人之天下,朕膏泽下于民,则国泰民安。若人人以君自居,那天下就要大乱了。”

    他这两句话让太后大皱其眉,“社稷为重君为轻的道理,看来陛下忘得一g二净了。”

    他没有回太后的话,低头拨了拨腰上佩绶道:“天下正在归一之时,多少大事等着诸位去处理,何必抓着朕的s事不放?朕愿意给李氏三千宠ai,只要她不祸国,不扰乱朝纲,诸位何不放出些雅量来?朕原想恢复她皇后尊号,又因眼下战局不稳,还在犹豫。若b朕太甚,朕立刻就下诏,皇后复位,想来就再也不会有人存疑义了罢!”

    如此一来众臣哗然,暗道今上大概是疯了,前方进攻受阻,j十万大军困在鼎州进退维谷,幸得乌戎粮c支援。没有册立贵妃就罢了,还要重立废后,在这风口l尖上?

    可他向来强势,认准了就要去做,从来就不是个轻易听人劝的。越是凉薄的人,ai上另一个人时就会越认真,今上不幸后宫,向来专ai李后一人,要想将李后铲除,只怕还要想别的办法。

    众人回望太后,太后虽然恼火,却也没有办法。略忖了下道:“废后居于柔仪殿,此事不妥。既然她已经不是中宫了,陛下又舍不得她在瑶华宫修行,那就将她调入广圣宫,为先祖添置香油,也好赎她先前犯下的罪过。”

    今上把视线调到了殿顶,“此事容后再议,我看今日天气不错,又将至年关,诸位宰执连日忙碌,今天就早些回去,若有战报,朕再遣h门出宫传旨。散了吧!”

    圣意已决,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若固执,跪在天街上三天三夜,今上保证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再想想确实是,李后的绥国长公主头衔本就像捡来的一样,不过是郭太后和前夫所生,对于绥国来说无足轻重。既然战前没有任何动作,现如今开了战,又失了后位,已经是个没钳的螃蟹了,不足为惧。今上江山美人都愿得,男人么,有这分心也是人之常情。相比重扶李氏为后,现在仅仅只是豢养,倒不是十分难以容忍。日后当真一统天下,李氏yu再为后,也她福泽够不够,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s1;

    众臣无奈,再坚持下去亦是无用功,便起身长揖,退出了垂拱殿。

    太后这厢气得瞪圆了眼,“官家真叫老身失望,你这算什么?李秾华就这样好,勾得你三魂七魄全没了?”

    “她就是这么好。”他夷然道,往东指了指,日光跳跃在紫宸殿殿顶,琉璃瓦反s出万道金光来,他笑道,“今日风和日丽,孃孃何不到花园里走走?先前说玉t违和,多看景,少动怒,对孃孃身t有好处。儿最近为战事烦忧,今早梳头,头发掉了一大把,孃孃不心疼儿么?儿找回了皇后,就像吃了定心丸,终于可以专心对付绥国了。孃孃要儿君临天下,儿正依孃孃的意思办,我的这么一点小小s心,孃孃看在眼里,全当给儿一些甜头吧!”

    他这么说,倒叫太后不好开口了。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要比固执,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如今说这一通软话是先礼后兵,真把他惹mao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长长叹了口气,“一统天下难道是为了我么?我并不是有心同你唱反调,现在正是两军j战的时候,你把她留在身边,绥宫里那两个终究是她的亲人,将来免不得要掣你的肘,你情愿到那时候左右为难么?你是皇帝,不能那样纵着x子来,江山挑在你肩头,若有个好歹怎么办?我思来想去,她实在不能留在柔仪殿里,你和她也当保持些距离。莫忘了先前她做下的那些事,朝中众臣尚且不知情,若知道她j次下毒,言官们的奏疏能压死你。”

    他手里掂着一枚铜钱,玩得兴起时铜钱在指间翻转,转得人眼花缭乱。边盘弄边道:“说起此事,我还没来得及向孃孃回禀。天贶那日给众娘子画像的天章阁直学,孃孃可还记得?”

    太后颔首说记得,“他是李氏府里西席,跟随她入禁庭。后来任直学,还是李氏举荐给你的,可是么?”

    他说是,“劫持皇后的人正是他。孃孃可能不知道,十年前乌戎出了个少年才子,十六岁封侯拜相名噪天下,次年突然传出死讯,病逝于胶东,那个人就是崔竹筳。宫中一系列的变故,先有下毒,后有劫人,都是乌戎人捣的鬼。建帝继位不久,处理朝政的手段,他与郭太后都不精通。乌戎靖帝则不同,御极多年,老j巨猾。如今送来个贵妃,更是小j巨滑。”他顿下来,笑了笑道,“我说这些,无非是要孃孃明白,贵妃只可加以利用,不可太过抬举。我如今留她x命,是因为乌戎还有利用的价值。弹丸小国,兵力不过大钺一半,若叫他更强盛,只怕也有吞象的野心。前两日接了靖帝密函,信中大有阿谀的意思,许以小利,先稳住他,待得拿下的绥国,下一个便轮到他们了。”

    那自然,要统一中原,乌戎迟早要被扫荡g净的。太后对贵妃也不过是做表面文章,过后cha上一刀,是惯常的手法。反正听得还算称意,便道:“贵妃也需善待,毕竟目下时机不成熟。官家分分心,内苑该多走动走动。人刚寻回来,知道你丢不下,留上两天就算了,若长居柔仪殿,没这个先例。前朝是处置军政大事的地方,住着nv人算怎么回事?官家不要不忌讳,万事有度,也好向祖宗j代。”

    他不以为然,“我以为绝后才无颜见列祖列宗,孃孃总盼着皇嗣么,再等些日子吧,总会让孃孃抱上孙子的。”

    太后有些惊讶,只知道他们大婚半年未曾圆房,看来这回是成了,不得不说是桩好事。历来的太后们都是这个心思,儿子不济,有孙子就还有指望。要是连孙子都没有,江山日后j给别人,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只是官家这认人的mao病叫人束手无策,一个茶壶还配四个茶盏呢,他倒好,死心塌地,只等李秾华给他生孩子。

    这样必定是不行的,以前没有行过房,谁也奈何不得他。如今既然开了头,好赖多了个峰回路转的机会。

    太后慢慢静下心来,“若静妃能有y,也算她功德一件。只是官家需留神,不可贪恋,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此行目的没达到,她有些失望,不过也不是毫无成果。官家正在兴头上,像初得一个宝贝,百般疼ai都不够,这时候同他挣,他能和你拼命。再过些时候吧,谁让郭绩的nv儿惹人ai呢。母nv两个生得一样狐媚,秾华身上竟没有半点李从风的影子,真是稀奇。

    太后敛袖去了,一旁的录景方长长吐纳了两口,“真真好险,臣原以为今日逃不过一场g戈,圣人又要遭难了。幸好官家威f,将那些大儒压住了,未让他们翻起l花来。”

    他负手道:“他们也会权衡,比起废后重立,朕的偏ai算不上什么。”边说边往殿外去,记挂着她,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垂拱殿和福宁宫在一条纵线上,夹道里没人,他j乎要跑起来。匆匆进了福宁门,穿过升龙陛往后,见柔仪殿前一p日光下站着个人,正牵袖试盆里的水温。

    他站住了脚看,他的寝宫,从来都是森严得没有半点人气的。如今她来了,在这里生活着,大冬日里洗头,挑日照好的地方取暖,看上去就像寻常过日子的样子。

    尚宫要上前帮忙,她说不必。自己卷了领子低下头,头发太长了,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他看得发笑,加紧步子赶过去,替她把头发撩起来,一点一点浸到盆里。

    她看见他,讶然一笑,“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嗯了声,掬水替她打s头发,“怎么不让底下人伺候?”

    她说:“以前都是ru娘帮我洗,这回想自己试试看。我长到这么大,从没有自己洗过头,看上去笨得厉害吧?”

    “没有,皇后在我眼里是最聪明的。”他温煦道,接过尚宫送来的无患子,剜了些膏泥替她揉搓。冕f的大袖总要往下掉,录景和秦让一人一边牵住了,给她洗个头,必须一堆人通力合作。虽然费事,但是很快乐。一个日常都需要别人f侍的人,现在照顾起她来,却也得心应手。那三千青丝悬浮在水里,乌沉沉如暗夜的云。他把手焯进去,恍惚的触感划过他的指缝,他俯身说:“今日无事,我领你去延福宫吧!”

    她从s漉漉的发间抬眼看他,“你不必处理政务么?”

    “该办的今早都办好了,再有要紧的奏疏,让他们送到延福宫来就是了。”他说着,拿大帕子把她的头发包起来,一缕一缕细细擦拭。

    众人都散了,只余他们两个。两张胡床一前一后放着,他坐在她身后,徜徉在一p温暖的日光里,心都是恬淡温暖的。她不时回头看他,“官家……”

    “嗯。”

    “官家……”

    他停下手,含笑问:“怎么了?”

    “我觉得一辈子就叫不够你。”她转过来,

    倾前身子,把额头抵在他肩上,“官家……”

    她有很多话,觉得ai装满了心肺,却抒发不出来。他抬手捋捋她的发,s气浸透了绯袍也不管,拍着她的背道:“不着急,一辈子那么长,可有得叫了。”

    她转过脸,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腻歪了会儿,又缓声问:“今日垂拱殿里出了岔子,那些朝臣想杀我,是么?”

    他皱了皱眉,“是谁给你传的消息?”

    她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没有谁,呼声那么高,我都听见了。”她学他们的口吻,笑道,“杀狐媚,清君侧……那些官员嗓门真响。”

    他怕她胡思乱想,忙道:“你放心,我已经将他们斥退了。皇城内外有上万的班直,谁敢有异动,即刻斩杀于殿前。”

    她摇了摇头,“那么多人呢,杀完了谁给你处理朝政?他们之中有谏官,也有一心辅佐你的栋梁,杀了他们,官家就要背负骂名了,不好。其实他们说得没错,若我处在他们的位置,也希望官家亲贤明远j佞。”

    他看了她一眼,“用不着你替别人设身处地,我自己应当怎么做,我自己知道。若是连q子都保护不了,我还做什么皇帝?再说狐媚,皇后哪里狐媚?就是有些傻,看上去迟迟的罢了。”

    她一听不乐意了,鼓起腮帮道:“我明明很娇媚,很会邀宠。”

    又来了,没见过这样急于往自己头上揽罪名的。可是她越稚气,他越是ai得厉害,笑着附和道:“是,你很娇媚,很会邀宠,把朕弄得五迷六道。你是一代妖后,这总成了吧!”

    她吃吃发笑,笑过了又有些惆怅,“如果当真赐我白绫,我也不会恨你。你已经对我很好了,爹爹过世后我遇见了你,一定是爹爹不忍心我吃苦,在底下保佑我。”s1;

    他笑道:“那我爹爹一定也出了一份力,找你做y引子,专治我的孤独。”

    她不说话了,抿着唇对他微笑。太y照得晃眼,她眯着眼睛,那p肤是半透明的。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她的一个简单的表情,也足可以扫清朝会上郁结的苦闷,给他带来莫大的安w。

    其实秾华很想同他谈谈高斐和郭太后,又怕惹他不高兴,破坏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情。她现在极其依赖他,以前只是单纯的ai恋,现在不是了,这个同她亲密无间的人,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她珍惜他,怕伤了他,怕他不要她,所以有话她也不敢同他说。现在的自己有点可悲,可是怎么办呢,她已经没有自救的能力了。

    他耐着x子,换了无数巾栉才替她把头发擦得半g。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立起来拉他,“我们去延福宫吧,现在就去。”

    他说再等一会儿,等头发全g,怕她落下头疼的mao病。她牵着他的手,悠悠摇晃起来,“我晒得脸都痛了,要晒褪一层p你才高兴么?你看我的脸……”她把脸颊凑过去,“可是黑了?”

    他仔细看,n得豆腐一样,连一点血丝都不见。他照准了,叭地亲了一口,“白得晃眼,哪里黑了?”

    她甜甜笑起来,踮着脚尖搂他的脖子,“别动呀,让我抱一会儿。”有风吹起她的头发,纷纷扬扬,和他的发髻纠缠在了一起。

    她喜欢这种亲昵的举动,他也很喜欢。高大广阔的殿宇前,有两个彼此依偎的身影,这冷气森森的建筑顿时有了人情味似的。她以前是皇后,皇后要端稳从容,同官家在人前不能过于亲近。现在不同了,她的后位已经不在了,就要把宠妃的特权发挥到极致,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恣意地活。

    他被她缠得没办法了,终于答应现在就去。临行前要换燕f,录景送进来,她去接了,亲自给他替换。男人的深衣到了冬季se彩并不丰富,玄se的锦缎绣云头暗纹,狐裘厚实,衬托着他的脸,有种凌厉但内敛的味道。她的手从他的衣襟袖褖划过去,欠身把袍角整理好,再要回身取玉带,却被他一下子抱住了,就势一扑,扑倒在褥子里。

    他有点懈怠了,拱着她的脖子说:“还是不去了吧,现在什么时辰?一同歇个午觉好么?”

    他打什么注意她心里知道,掩嘴笑着说不行,“刚散朝没多久就睡下了,叫别人怎么说?官家是明君,不能好se,更不能白日宣y。”

    他悻悻道,“离天黑还有很久。”

    如今倒好,只盼着天黑了。她红着脸,扭身道:“咱们去延福宫钓鱼,钓着了在院子里架火烤着吃,找些事做,不一会儿天就黑了。”

    他没办法,泄愤式的在那红唇上研磨,她手忙脚乱挣起来,“轻点呀。”

    她一说轻点,他脑子便嗡地一声响,想起昨夜她痛苦的样子,急急问她,“还疼么?我命人去太医馆拿些y回来吧!”

    她扭捏说:“不疼了,别叫人去,医官问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他拉她坐起身,抚膝一本正经道:“我想传闻还是很有道理的,第二次就不会痛了。”渐说渐慢,语调哀恳,“皇后……”

    她颊上红得醉人,婉转抛来一个眼神,低头说:“知道了。”

    沉浸在ai情里,很多说过的狠话都可以不算数。比方他说要将她囚禁在柔仪殿,哪里都不许她去,结果这话没坚持十二个时辰,自己亲手打破了。

    他们未乘辇,手牵着手往延福宫去。不想经过后苑,不想见禁中那些人,就从临华门外穿行。将近年尾了,正是最冷的时候。日光伴着风,空荡荡的芒照在身上,温暖都被稀释了。秾华紧了下狐裘披风,很冷,但是很快乐。

    他时不时偏过头看她,仔细品咂她的表情,哪怕眉间一点细细的褶皱他都能够发现。还好,她现在看上去没有什么烦恼,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之前种种的不愉快放下。小小的人儿,要承受那么多,她比他想象的坚强。可是她愈坚强,他愈是不忍,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看她冻得脸se发僵,替她把风帽戴了起来。

    她转过头问他,“官家冷么?”

    他说还好,边说边吸鼻子。她笑起来,探过冰冷的手在他脸上揉了揉,然后缩回袖子里,仰头看天,轻轻哼唱起来:“y凉y凉过河去,日头日头过山来……”

    她身上总有一种孤独的味道,即便在你身边,也让人感觉很不安。既近且远,仿佛随时可能失去。他竟有些怕,停下脚步,把她的手捧在掌心里,“皇后,你不会再丢下我了吧?”

    她定定看着他,缓慢摇头,“我不想同你分开了,你是我郎君,我要常伴郎君左右。只要你……不厌倦我。”

    她总能够让他心头发酸,他趋身在她唇上吻了吻,“我只怕你不要我,比失去江山更怕。我再也经不住了,有时候会突然感觉很恐惧。”

    她轻声说:“我有什么好呢,让你这么记挂。”

    他弯起唇角,“因为你是第一个亲我的人,那时我才十三岁。”

    她有些惊讶,他说的是小时候的事情,好多她都已经记不太清了。他看她笑得有些迷茫,把经过复述了一遍,从他入绥国,到她府上赴宴开始。她渐渐回想起来,就是那次跌在槛外,他扶起她,她坐在一截老树根上,他蹲踞在那里给她包扎。然后那么凑巧,她一俯身,他一抬头,正好亲到他的鼻梁。秾华哦了声,“那时你脸很红,我还以为你热了,拿袖子使劲给你扇风……”小时候的感情真是纯真美好,大了之后呢,凡尘俗务多了,想纯粹也不那么容易了。可是很幸运,其实他们的改变都不大,她嬉笑着同他顶了顶牛牛,“到现在你还是很容易脸红,一脸红,我就觉得你好欺负。”

    他是以严苛著称的君王,觉得他好欺负的,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了吧!他笑得十分腼腆,“我不在乎被你欺负,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她的离开对他来说是个噩梦,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难消这个y影。ai得深的人,总会显得比较卑微,他在她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威仪可言了,他不求别的,留住她,别的都可以商量。

    她当然懂得,她也和他一样,心惊胆战,如履薄冰。担心幸福过于短暂,明天不知会面临什么样的窘境。所以抓住当下,得快乐时且快乐,什么都不想管了。

    她说:“我们跑吧!跑动起来,说不定身上就暖和了。”

    于是寂静的拱宸门上突然蹿出来两个人,锦衣华f,一味向前奔跑,簪环掉了满地。偶尔寒风噎满喉,呛得眼里盈满了泪,但是转瞬就g涸了,脸上的笑容还是新鲜的。

    j个小h门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蹲身捡起地上的首饰托在掌心里,诧然道:“那不是李皇后么?”

    “nv道士不当了?”彼此面面相觑。

    年长的高班对cha着袖子眺望,啧了声道:“废与立,不过官家一句话的事。不得圣宠,抱着金印也不能当饭吃。”

    录景这回早早让人去延福宫传话,蕊珠殿里烧起了地炕,待帝后到时已经一室如春了。

    匆匆进门,先前冻得手脚冰冷,一遇暖就鼻子发痒,不住地打喷嚏。一通震荡,摸不清东南西北,录景在一旁递热手巾,“圣人快擦擦,要是听臣劝乘舆来,就不会冻成这个样子了。臣命他们再烧一盆炭,圣人烤烤火,别染了风寒。”

    她招手说不必了,“殿里很暖和,身上不冷,就是鼻子痒痒。”她转过身去看今上,“官家不痒痒么?嗯?不痒痒?”

    她去揪他的鼻子,他忙闪躲,“我好得很,一点都不痒……录景,去看看钓竿预备下没有,还有鱼饵……”

    录景忙应个是,借机遁了出去。

    要说燕尔新婚,从今天起才算正式开始。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相视一笑,会有一种莫名羞怯的感觉。面对面坐着,她的手搁在膝头,他便伸过来握住了她,含笑道:“真要去钓鱼么?湖面上可冷,结了很厚的冰,要拿凿子才能凿开一个钓

    洞。”

    “我不怕冷,就想在冰上走走。建安不及汴梁,冬天的时候雪下得少,湖面上虽结冰,但是很薄,扔颗石子就砸破了。”她抬眼看他,“官家若是怕冷,走走便罢了,不钓鱼了。”

    她有雅兴,他断不能扫她的兴,再冷也不说冷,只道:“我也喜欢冬日里钓鱼,坐在冰面上,再下些雪,那就更好了。”

    她不说话,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殿外一株腊梅开得很好,风吹过,小小的花b在枝头巍巍颤抖。

    钓鱼要到下半晌,用过了午膳,两个人一头躺着,各执一本书,极难得的悠闲时光。秾华面上平静,心里到底放不下,迟疑了很久方问:“官家,大军攻到哪里了?”

    “已经过了江州。”他们之间谈起战争,确实很伤感情。他正攻打她的故国,即便郭太后和建帝同她的亲情淡薄,甚至利用她,毕竟建安是她的家乡,她必定还是介怀的。

    她果然发怔,喃喃道:“不远了,还有一千多里。若是攻至建安,会屠城么?”

    他说不会,“大将军出征前我就有口谕,不得烧杀、不得抢夺财物、不得y人qnv。我举兵是为统一,不是为了俘虏奴隶。”

    她似懂非懂,长长哦了声,侧身转了过去。不过巧得很,下半晌果真变天了,疏疏朗朗下起小雪来。她扒着窗台低呼,“官家果真心想事成,快看,下雪了啊!”她忙探身喊录景,“拿伞来,我们这就出门。”

    今上被她拖出来,两个人在檐下打扮好,扛着钓竿往湖上去。

    延福宫里的湖是天然湖,当初建宫苑时圈了进来,湖面很大,湖中央建了水榭,一条笔直的廊子通向前,那头是个颇具野趣的茅c亭。下起雪来,四下荒芜,水面上是苍苍的,看冰层的厚度,人已经可以在上面行走了。她很高兴,拉他往前,彼此都穿着蓑衣,身上臃肿,乍看真像渔夫模样。s1;

    他笑着让她慢些,到了茅c亭把东西搁下,因为没有带h门,凿洞穿饵都要他们自己动手。他举着铲子下去,拿柄四周围敲了个遍,声音笃实,没有断层。然后挑了地方开始凿,冰屑飞扬里听见她的尖叫,把他吓了一跳。抬头看,她挽着袖子捏起蚯蚓,两颊憋得通红。

    “嗬,好怕!”她在茅c亭下跳,把木板顿得咚咚响。可是一面害怕着,一面仍旧将蚯蚓往钩子上穿。录景告诉她的,蚯蚓是最好的鱼饵,比面团强,什么鱼都能钓上来。

    他站在底下笑,“怕就放着,让我来。”

    她不愿意,壮着胆子办好了,得意地扬扬钩子,“快些,只等你了。”

    他那里加紧起来,终于凿出面盆大的洞。冰层有两尺厚,底下的水微漾,黑洞洞的,看不真切。小马扎摆好,下了鱼钩扛伞并排坐着,放眼望远处,天地间一p寂静,只有细碎的雪沫子随风翻卷飞舞,没有人的地方,看上去不染尘埃。

    她不时斜眼看他,他一本正经端坐着,她拿肩拱他,“又不是在紫宸殿,你这是视朝么?”

    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小声一些,别把鱼吓跑了。”

    她撅了嘴,“可是我想同你说话。”

    他调过头来看她,夹霎着眼睛,眼睛里含着稠得化不开的温情。怎么办呢,又想钓鱼,又要说话。想了想,把鱼线挪到钓竿中间来,钓竿横亘在洞口上,有鱼咬钩,至少不会把竿拖走。至于能不能钓到鱼,那就是后话了。

    他处置完,扑了扑手,“好了,咱们散散步?”

    她自发上来挽他的胳膊,慢慢在冰面上踱步,又怕滑倒,走得分外小心。

    “会不会掉进冰窟窿?”

    他说不会,“除非运气非常差。”

    她拿脚尖挫着冰面,轻声道:“卧冰求鲤的故事官家听过吧?我是想,继母都可以孝敬,亲生母亲不管多不称职,总是血脉相连的。”她顿下步子把手抄进他的蓑衣里,“官家,我心里其实犹豫了很久,想同你说,鼓不起勇气来。”

    他点头道:“你说,同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想什么就说什么。”

    她咬着唇,顿了会儿才道:“关于我孃孃和高斐……两国正j战,我若求你撤兵,那不可能,我也知道。我只求你城破之时,饶了郭太后和建帝,他们是我的亲人,好歹留他们x命。官家,看在你我夫q一场,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答应我好不好?”

    她说着就要哭,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蓑衣宽大,抱不过来,勉强拢着两臂说:“只要高斐归顺,封他个王侯,锦衣玉食一如既往,你母亲也可安享晚年。毕竟你在,不好驳了你的面子,这些我早就想过,不用你来求我。我看你时时心不在焉,就是为了这个么?”他笑了笑,“真傻!我知道其中厉害,杀了他们,你还能原谅我么?”

    她松了口气,惘惘说:“如果这点我都办不到,我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有j分是真的。”

    他愣了下,寒着脸用力吮吸她的唇,含含糊糊道:“不许怀疑……只差把命j给你了。”

    她还有话说,被他堵住了嘴,挣扎得呜呜叫。好不容易搬开了他,红着脸道:“好好说话,亲来亲去脑子都乱了。”

    他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笑完正了脸se道好,“你要说正经的,咱们就来谈谈绥国的境况。高斐不是为君的材料,他不够缜密,也不够狠辣。毕竟年纪尚小,过年才十六岁吧?崇帝死后他被匆忙推上御座,辅佐他的人各怀心思,那些宰相和公卿,里面有一大半都是蛀虫,孤儿寡母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有j个真正臣f他们?长此以往,就算没有大钺起兵,绥国内部也会有矛盾。届时b宫夺位,落到别人手里,下场可能惨一万倍。我不是唬你,也不是在你跟前装好人,说的都是实话。你只看到歌舞升平,没见识过政治的残忍。上次云观发动政变,早就在我预料中,所以有防备。换做高斐,皇城内外将部,他有j个贴心的?大难来时又有j人愿意舍身护他?”

    他说这么多,无非是向她说明高斐的江山不稳,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篡夺。她不懂那些,反正钺军都快攻进建安了,木已成舟,她要做的只是护住郭太后和高斐。至于旁的,她的能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

    “官家既然答应我,就一定要做到。其实江山于我来说是虚无的东西,我在绥国时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打起仗来逃命则罢,谁做皇帝与我不相g。官家是我郎君,我出嫁从夫,郎君的大业,没有我置喙的余地。我只是可惜那些与我共饮一江水的同胞,再者就是我的母亲和弟弟。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拿我当亲人,但我心里总还是惦念他们的。我还记得爹爹辞世时的情景,关于我孃孃的实情他不愿告诉我,只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同我说他们如何相ai,他如何思念她……”她泪盈于睫,哀凄望着他道,“我不为别的,只为我爹爹对她的感情。官家,我以前不理解,ai一个人何至于ai得这样深。现在自己有了t会,越发的心疼我爹爹。他走时,唯一让我略感安w的是他终于可以去找我孃孃了,但后来发现他始终是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孤独,死后仍旧孤独。”

    她哭得止都止不住,他只有尽力劝w她,“所以上一辈的悲剧不要在我们身上重演,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可是我有些害怕,我总觉得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也许我也会像我爹爹一样,等一个人,花一辈子时间。”这种莫名的恐慌常常盘踞在她心头,之前一直无法说出口,现在总算表达出来,再回头想想,越想越觉得惊惶。

    原来两个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心里不能够安定,也不知是为什么。他急于打破僵局,加重了语气道:“我是皇帝,我说我们不分离,谁都不能拆散我们。现在只要你坚定,我们之间就不会有变。”

    她低头说:“我早就无处可去了,你还怕我走丢么?”

    他想了想,欣然笑起来。回身看看那冰洞,点了她的鼻尖道:“为什么偏要出来钓鱼,不过是为了引出卧冰求鲤的话题。你有话只管说,同我兜这么大的圈子,何必呢!”

    她必定是不承认的,扭身拖着长腔道:“我真的想吃炙鱼,没有同你兜圈子。”忽然看见鱼竿被拖动,慌忙指过去,“官家快看,一条大鱼!”

    两个人忙跑过去,冰天雪地里,双手j乎冻得失去知觉,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弄上来,是条一斤来重的鲶鱼。她欢呼雀跃,抱着鱼篓子来接,雪p子打在脸上,费力地眨眼,快乐得不可名状。

    只要她高兴,他做什么都觉得值得,只是天se渐晚,雪也下得越发大,该回去了。收拾起渔具往回走,她抱着鱼篓不松手,回到蕊珠殿千叮咛万嘱咐,这条鲶鱼不许宰杀。他奇道:“不吃炙鱼了么?”

    她嗯了声,蹲在盆前看鱼游动,喃喃道:“这是我和官家一起钓的,很值得纪念。就这么养着罢,不要杀它。”

    不杀便不杀,当然炙鱼照旧吃得成。窗下的矮榻上摆着乌木桌子,桌上供个红泥小火炉,温一壶酒,摆了j个菜。盥洗过后换好寝衣坐下,边喝酒边赏雪景,相当的惬意松散。

    秾华不能沾酒,歪在垫子上喝卤梅水,可是炉上漫延的酒香也能令她晕眩。今上看她迷糊得可ai,拿筷子蘸了蔷薇露点在她唇上,她像孩子似的品咂,舌尖一t,红唇娇艳诱人。

    他挪不开视线,渐渐心浮气躁,扔了筷子过来抱她。她两臂软软搭在他颈上,腻声唤他郎君。

    窗大开,在这里似乎不大好。他将她拗起来,带进后殿里去。殿中帷幔重重,一层一层放下来,那寝殿就是个小而狭窄的空间。他覆在她身上,t舐她的耳垂,“醉了么?”

    她玉臂高抬,底下一捻柳腰款摆,简直像蛇一样,“没有,有些热呀,官家吹吹……”

    他发笑,这样的人,撒娇时介于孩子和nv人之间,有童稚天真,也有媚骨天成。他往她颈项上吹了口气,她笑道:“好凉快!”脸se酡红,看样子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