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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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德五年七月,离宫将近一载的皇后温氏回到宫中。

    遣走了一众前来问安的妃嫔,慕仪立在阔别许久的长秋宫,微微笑道:“住了这么久的地方,如今看来竟觉得陌生了。”

    瑶环道:“小姐离开太久,如今看着自然不熟悉,待j天就习惯了。”

    慕仪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是今年的新茶,顶尖的六安雪芽,我喝着却不如大慈恩寺的清茶顺口。”

    “小姐难不成去念了一年佛,竟真变成居士了?”

    慕仪嗔她一眼。

    “陛下怎么没有过来看小姐?”瑶环忽然低声道。

    慕仪笑笑,“许是朝事繁忙吧。”

    于是大家陷入沉默。

    一年前,小姐沉浸在丧母之痛中无法自拔,好不容易等到她悲痛稍缓,却又向陛下请旨离宫礼佛,好超度母亲亡魂。她还记得陛下听到这个要求时面se不改,只是淡淡道:“你要走?”

    “是。”s1;

    “多久回来?”

    “等到该回来那天,自然会回来。”

    陛下笑了,“还没去到寺里,就跟朕说起禅机了?”

    小姐一脸平静,“陛下就说准不准吧。”

    陛下看着她,久久的注视,“朕还以为……”自嘲一笑,“罢了,既然留你不住,要走就走吧。”

    扔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去,并且在之后的大半年里,不曾给她传来只言p语。

    慕仪自然知道瑶环在想些什么,淡淡一笑,“行了,下去做事吧。”

    等到众人都退去,她才在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自己的影子轻叹口气。

    姬骞的心情她大抵是明白的。自从她中剑醒来,他那般温柔小意,为的无非是她可以回心转意。可折腾了一年,最后她还是要离他而去。说是去寺庙礼佛,可归期不定,要去多久也不知道,在他看来恐怕还是觉得自己是为了躲避他。

    他是真的有些灰心了。

    近在咫尺却不相见,如果她不曾答应阿母离开,这样的状态倒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惜,她注定没这样的命数。

    手边的茶水换过三道之后,姬骞终于放下奏折,吩咐道:“安置吧。”

    杨宏德问道:“便在大正宫安置?”

    “不然你要朕去哪儿?”

    杨宏德一滞,嗫嚅道:“那位都回来好j天了,陛下也不去看看?”

    姬骞看着他,“这也是你可以置喙的事情?”

    “臣只是觉得,陛下明明心里想去,却y忍着,倒苦了自己。”

    “杨宏德!”姬骞声音里添了怒意,不明白一贯知礼识趣的心腹宦官今日怎会这么没有分寸。

    杨宏德却不理睬已然动怒的主子,继续道:“臣今日听椒房殿f侍的宫人说,皇后娘娘在梳妆时问了一句日子,然后自言自语道‘已经七年了啊’。”

    姬骞一愣,j乎是不可置信地看向杨宏德,见对方一脸肯定不由低声道:“她当真这么说?”

    嘴上还在怀疑,脚下却不受控制地朝外走去。

    姬骞踏进长秋宫的时候,慕仪正坐在廊下弹筝,姬瑀坐在旁边,双手托着下巴专注地听着,待到一曲终了才道:“从前都只听过阿母弹琴,没想到阿母的筝弹得更好!”

    “因为阿母本来就只喜欢弹筝。”慕仪刮刮他的鼻梁,“学琴是被b的,我以后都不想弹琴了。”

    姬瑀正在嬉笑,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姬骞,忙站起来规规矩矩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长子带头,众宫人这才跟着跪地叩拜。姬骞看向那个依旧背对他而坐的身影,淡淡道:“起来吧。”

    众人都起了,他等了p刻,那个人还是没有转身的意思。压抑住心底的失望,对姬瑀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姬瑀道:“母后说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不能那么早睡,所以给儿臣弹曲子听。”

    姬骞闻言心头一颤,一瞬间有如擂鼓,多少年不曾有过的感受。

    慕仪忽然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姬骞不知是哪来的灵感,提步就跟了上去。

    转过一个拐角,慕仪停了下来。姬骞立在她身后三步之处,听到她轻声道:“我还以为今日你不会过来了。”

    他尽量平静道:“你希望我过来?”

    “我回来也有j天了,你一直不闻不问。我知道你还在为我执意离宫的事生气,可想着今天这样的日子,你怎么也该过来一次。”

    她转身,阔别近一年,姬骞终于再次看到了她清丽如雪荷的容颜,“四哥哥,阿仪嫁给你已经有七年了。”

    &nbs

    p; 七年前的八月初一,她身披嫁衣入了雍王府,从此成为他的q子。

    七年后的八月初一,她立在椒房殿的廊下,对他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她眼神清澈,笑容恬淡,周身都是看破一切的平静安宁。

    他的喜悦散去,浮上来的是不安和忐忑。

    “你,还好吗?”他犹疑道。

    “恩?我很好啊。”慕仪道,“我这些日子跟着大慈恩寺的高僧诵经礼佛,过了二十多年来最平静的一年。现在想起当初的事情,就跟做梦一样。”

    姬骞心一沉。两年前她就说过她的样子,竟真像从佛经里悟出些什么来了。

    她说前尘往事都如梦境,那么他也将变成她梦境之一吗?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这么多年到底值不值?没完没了的算计,永无尽头的自我勉强,没有一件事情是真心想做的。这样真的有意思么?”

    他不动声se,“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慕仪笑,“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从来没有去想过它们到底有没有意思。”s1;

    “那你现在想了?”

    慕仪神情恬淡,“四哥哥你一定听过吧?佛家有六如,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本来就不过匆匆数十年,欢乐那么少,我们却总是执着于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到头来都活得那么艰难。倒不如……”

    “倒不如蜉蝣,朝生暮死,乐得自在。”他忽然接口,深深地看着她,“你真是这么想的?”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是,我想明白了。未来之事既然我无法阻止,那就不要去想。”

    她牵住他的手,他身躯一颤。她恍如未觉,只看着他道:“浮生如梦,为欢j何?阿仪不想再错过。”

    他与她对视,前所未有的专注,许久,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慕仪双手环抱住他,抬头看向黛蓝se的夜幕,今夜是月初,一轮新月似玦如钩。

    她想起那本《玉钩传》,心道世事无常,原来一直不曾改变。

    她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进到了内殿,似乎是他抱起了她。宫娥们见到这情形就明白了,一个个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彤书nv史傅氏立在纱帘外——她今夜应该十分欣w,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正经记一回陛下和娘娘的燕好了。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慕仪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发觉了,语气轻柔地在她耳边说着抚w的话。似乎是明白那一晚带给她的不好感受,他这次极为耐心,唇温柔地从她眉心一路下来,最后是缠绵的唇齿j缠。

    他的手指在她脖颈处抚摸,然后慢慢探进她的领子里,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腰带。她有些瑟缩,抬眼却看到他近乎痴迷的眼神。

    “阿仪……”他唤道,吻落在她的x口。

    “恩……”她浑身战栗,咬唇呻y出声。

    “其实我心中一直盼望着……许多次在梦中,我都盼望着可以这样与你……”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还带着控制不住的喘x。慕仪听得脸颊滚烫,心更是如擂鼓一般,咚咚咚无法静下来。

    他注视着身下那张嫣红的脸颊,还有那双剪水秋瞳里不易察觉的晦涩。

    她对他有隐瞒,他知道。

    可他无法拒绝这样的机会。

    他渴望了她太多年,却总是无法实现。他本已为经过上次,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亲近她了。可是就在这一天,在她嫁给他整整七年的这一天,她牵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她不是在水之畔的神nv,不是他寤寐思f、求而不得的佳人,而是他可以拥入怀中的q子。

    他的q子。

    她等了又等,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刚到三更,她喉咙又g又涩,睡意朦胧地唤了声,“水。”

    有人托起她的上身,将茶盏凑到她唇边,却是温热的茶水。她蹙眉,“不要这个。”说着睁开了眼睛。

    姬骞温和道:“那你要什么?”

    “我想喝凉的。”她闷声闷气。

    “夜里用凉茶伤身,你且将就一下吧。不然我叫他们给你换一杯蜜露来?”他记得她从前ai喝这些东西。

    她点头,他隔着三重纱帐吩咐了一声,不过一会儿,便听到宫娥细声细气道:“陛下。”

    是将蜜露端来了。

    他睡在床的外沿,此刻也不挑开帘子,径直将手伸到纱帘外,宫人自觉地把琉璃盏放到他手上。慕仪本想接过杯盏,可手一伸出来就看到雪se藕臂上的点点痕迹。她窘迫地缩回去,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嗓子这才舒f了一些。

    他看她一直低着头,神情尴尬,遂道:“睡吧,时辰还早。”

    “恩。”她应道。

    姬骞看着她蝴蝶般的眼

    睫,忽然道:“那一晚你问我为何送你礼物,如今你可明白了?”

    慕仪知道,他说的是两年前的那一夜,他送了那副血玉耳坠给她,那段日子她筹备中秋夜宴忙昏了头,竟忘了那天也是八月初一。

    是她嫁给他的日子。

    身子往旁边挪了一点,她缩进他的怀中,低声道:“我明白的。”

    他感觉x口一阵温热,是她的眼泪。伸手抚上她的长发,鼻间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他想起那一年,他从姑母手中接过那个浑身散发出n香的小小nv婴,而一转眼,她已经长得这般大了。

    原来他们竟错过了那么多。

    乾德五年,宫中第二大的消息,便是离宫近一年的皇后娘娘回来了。

    而第一大的消息,则是原本与陛下相看成仇的皇后突然开窍,帝后二人重归于好。

    说重归于好似乎不大恰当,事实上,结缡七载,这两人从未像如今这般蜜里调油过。

    陛下连续数月不曾临幸别的妃嫔,如同将大正宫搬到了椒房殿一般,除了上朝和处理政务都待在皇后那里。而且据知士透露,陛下其实有许多次都将奏疏公文带到了长秋宫,直接在那里批阅。

    皇后娘娘也一改这两年来对陛下不理不睬的态度,虽比不上陛下对她的千依百顺、温存t贴,却也长进不少。一贯不好nv红的她甚至亲手给陛下做了一件大氅——当然,她只负责绣上面的花纹这种细节就没必要多提了。s1;

    据说陛下收到这件大氅时很是愣了一下,看着前来献宝的宫人试探道:“这是,皇后亲手做的?”

    宫人连声道是,他小心地翻了一下衣f,这才长舒口气,一脸如释重负。

    宫人们自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于是按照皇后的吩咐,把陛下收到礼物的反应详详细细描述了一通。彼时慕仪正在练字,听完之后默默下笔,力透纸背。

    当晚姬骞照例来椒房殿,慕仪立在宫门处迎他,远远的一眼就认出他身上正是自己送去的那件大氅。还不待进到内殿,她便伸手去脱他的衣f,姬骞一边挡一边笑道:“夫人别急,待为夫稍事歇息,这便f侍夫人就寝……”

    “你……闭嘴!”慕仪涨红了脸,“你既不喜欢我给你做的东西,又穿着作甚?还给我!”

    “冤枉冤枉,我j时说过不喜欢?mm亲自给我做衣f,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撒谎!”她咬牙切齿,“你白日那个形容,分明是不信任我的绣工,以为我故意做出乱七糟八的衣f来整你!”

    “这事你又不是没做过,我怀疑一下也不许?”姬骞眸中笑意深深。

    他说的是他们少年时候,慕仪初学针黹,曾兴致bb地给他做了件大氅,还b着他在上巳节与好友打马城郊时穿上,结果那奇怪的花纹和不敢恭维的针线活让他在当天被亲切询问了许多次。群众纷纷表示,纵然陛下如今厉行节俭,也不该如此克扣儿子的俸禄,怎的连件好些的大氅也置办不起,真真令人痛心疾首……

    有这样惨痛的经历,也不怪他怀疑她故技重施了。

    慕仪有些窘,恨恨转身,“那你便继续怀疑吧,以后休想我再做衣f给你!”

    他笑着从后面搂住她,“休恼休恼。夫人纤纤玉手,原该好生呵护,哪里需要去拿针线?”见她怒气未消,又补充道,“夫人若不肯给我做衣f,这样的大冷天为夫也只好衣衫单薄了,横竖冻坏了夫人也不会有半分心疼……”

    这话说得无赖,慕仪抬眼狠狠瞪他,却见他一脸无辜,兼带j分哀怨,绷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了。

    椒房殿众人对陛下和娘娘的现状都抱着十分欢喜的态度,只一人除外。

    瑜珥在某天给慕仪梳头时用一种十分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慕仪从镜中看到了,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放心,计划不变。”

    因为瑜珥一贯谨慎,做事滴水不漏,所以慕仪只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一人,连瑶环都没讲。

    才说了要跑路,转眼就开始表演夫q情深,还演得这么入戏、这么b真,瑜珥再聪明恐怕这回也有些糊涂了。

    “我有我的打算,你不用管。”慕仪说。

    之前住在大慈恩寺的一年,姬骞虽然不曾来看过她,暗中却安排了不少人盯着,在那里逃走是不明智的。她必须想办法让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但真的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乌发雪肤,还是正在好年华的nv儿颜se。可惜很快,她就要离开那个她最希望可以欣赏自己美貌的人了。

    从前她总觉得他们最后必将生死相搏,所以不愿和他开始。可如今情况改变了,她将离开他,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活下去。那么在走之前,她也想为彼此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也许以后的漫长时光,她都只有回忆可以相伴了。

    临近新年,朝中的事情反倒多了起来,其中最大的莫过于十一月初,御史刘友上疏弹劾大司马大将军万殊

    包括治军不善、为人跋扈、目无君上在内的十三条大罪,朝野震荡。

    消息传到万府时,万殊怒得一拍桌子,“刘友那个老匹夫,某早晚要扑杀此獠!”

    有幕僚上前劝w道:“主公勿急,此事虽然棘手,却也不用太过忧心。属下以为,这倒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借此观察陛下的态度……”

    万殊一愣,立刻明白过来。

    一年多以前,他接受陛下任命接替了父亲的官职,同时继任为万氏新一任族长。这事在外面看来顺理成章,然而少有人知的是,万氏内部曾因此起过一次极大的内斗。

    万离桢为长子,在他之下还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他们对年纪轻轻的侄儿成为族长十分不满,为将他挤下去在背地里使了不少手段。万殊上任前半年一直忙于应付他们的明枪暗箭,最后在姬骞的帮助下才算勉强平息内乱。

    这事带来的最严重后果便是他对姬骞态度的改变。

    万殊此人,连慕仪身在闺阁都知晓,他个x狂妄、自高自大,对长辈的教诲也时常不放在心上。所以虽然万离桢离世前叮嘱过多次要他当心陛下,经此一事他却觉得是父亲多虑了,陛下对世家确有防备之心,但还不曾起了铲除之意。毕竟各族费心经营数十年的势力,若真是一朝尽毁,陛下面对那样的残局,恐怕亦难以收拾。

    他不过是想要打压一下世家的势力,好过一把大权在握的瘾而已。自己只需要跟他小心周旋即可,实在无谓像从前那般终日警惕,真是累得慌。

    因为存了这个心思,再加上姬骞的刻意亲近,君臣关系大为缓和,甚至相约品画论诗,风雅得如同江南文人。可惜并非所有人都跟他一个看法,时常有谨慎多疑的幕僚劝他不可对陛下放松警惕,道理一个接一个,他辩他们不过,索x懒得理睬。

    他一直觉得,这些人不过是杞人忧天。那堂上之君说到底不过个庶出小儿,靠着诡计登上皇位,说他有那份胆量拔除世家根基,他实在难以相信。s1;

    不过这回他们说得对,这确实是个机会。想也知道,他们无非是担心此次弹劾乃陛下暗中指使,意在打击他的势力。那他就让他们看清楚,到底是自己这个主公高明,还是他们高明。

    弹劾之事发生的第二日宫中便传来消息,说陛下言辞训斥了刘友,称其“狂妄胡言、诋毁功臣”,刘友被骂得气愤,索x递了奏疏请求致仕。这本是官员们以退为进的手段,不过虚晃一招而已,奈何陛下似乎气得不轻,刷刷刷三个字打得刘友直接愣在当场,“放他去!”

    万殊得知后得意不已,对进言的幕僚道:“如何?我早说了,陛下不会撤我也不敢撤我?我不为大司马,谁人堪为?”

    幕僚无言以对。此情此景,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经此一事,朝野上下皆达成共识,陛下对万同孟甚为信任,弹劾有风险,出手需谨慎。

    瑶环把这些事讲给慕仪,她一壁煮茶,一壁云淡风轻地“噢”了声,道:“这回是刘友啊。”

    瑶环一愣,慕仪蹙眉思索,“上回帮他办这种缺德事的是谁来着?瑜珥,你记得么?”

    瑜珥面无表情,“h彦。”

    “是了,就是这个名字。他现在好像已经做到巡抚了对吧?”

    “两年前外放去了明州,估计历练个j年就会被召回煜都委以重任。”

    她们两个一问一答,瑶环只顾着琢磨“h彦”这个名字,好不容易才想了起来,就是这位仁兄当年率先弹劾工部尚书李书华,拉开了白河贪污大案的序幕。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h彦也好,刘友也好,都是陛下的人吗?

    她没能得到答案,慕仪的茶煮好了,笑着递给了她们两人一人一杯。

    当天晚上姬骞没有过来,她也没有等他,过了亥时便上c安置了。她在与姬骞和好之后就将他送的那个安神玉枕取了出来,每夜都枕着它睡觉,不得不说宝物就是宝物,安神效果十分明显,慕仪觉得困扰她许多年的失眠症简直好了大半。

    正睡得迷迷糊糊,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她睁开眼,只见姬骞坐在她床边,外裳已脱,似乎正打算上c来。她揉揉眼睛,“不是说今夜要议事到很晚,就不过来了吗?”

    姬骞道:“本来是不过来了,结果要安置时老想到你,怎么也睡不着,索x就过来了。”

    “你何必这么跑来跑去,长秋宫距离博政殿也不算近,明天上朝又要走好一会儿,倒睡不好了。”慕仪无奈道。

    姬骞却凑近她,语气暧昧,“谁说我是来睡觉的……”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宫娥原本跪在脚下为他脱靴,哪料上面转眼就是这个情况,手下动作立刻急了起来。孰料越急越乱,陛下又动来动去,她根本没法好好把靴子脱下来。

    姬骞本来心头已经被撩起了火气,j乎是急不可耐,谁知脚边脱靴的宫娥笨手笨脚,搞得他好生恼火。厌烦地“啧”了一声,他将她踹得半坐在地上,然后j下蹬掉靴子,拥住慕仪柔软的身子就将她压在了榻上。